正文 (三十九)大漠風起夢魂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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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大概隻走了十裏路,便又有一名大漢駕馬回報。
“指引老大發現另一隊人馬的痕跡,恐是大漠馬賊留下的。”
“胡說八道,就不能是另一隊商隊路過留下的嗎?”安公公瞪著雙眼,尖著嗓子發問。
“回公公,據指引老大所述,大漠商隊的商道每次每條隻允許走一隊人,這是他們行上的規矩。然而這條道隻有他在帶隊行走,出現另一隊人馬行走痕跡的原因隻會是馬賊路過。”
“馬……馬賊?那……那個璃胡也不管一下嗎?”安公公頓時慌張了起來。
“回公公,過了大漠的戈壁灘才是璃胡城,戈壁灘是西域八盟與大觀的分隔帶,馬賊皆是在戈壁灘上流浪的異域人,無論是大觀或是璃胡都無權大力幹涉戈壁灘上發生的事情,若越界便是萬劫不複的開始。”
“都說西域的蠻人殺人不眨眼,我們……我們怎可枉枉把性命閣此?傳我命令,全隊快速前進!”
“公公,護觀府即是護我朝所設,又作為此次大觀的特派使者,不如讓武功高強的陳大人領一路人馬把馬賊趕離此商道,既沒有破壞規則又能確保公主平安到達璃胡。”安公公一隨從低聲伏於安公公耳邊講道。
“安公公是此次到訪璃胡的大主使,陳辰等護觀府眾人自然悉聽尊便。”耳力過人的陳辰早已把內容聽得清清楚楚,當下便開口說道。
“如此,甚……”
“既然護觀府被遣驅逐威脅盛安公主出塞的馬賊逆民,吾等隨沁閣自不能袖手旁觀,多一雙手多一份力量,安公公,您覺得呢?”一把慵懶的聲音隨後響起。
“這……”
“安公公大可放心,本閣主的左右兩大護法皆會留在護送公主的隊伍裏,定保盛安公主與您的周全。”
“那……”安公公臉色猶豫地看著共騎一馬的兩人,欲言又止。
“護觀府的左右護衛也會留下,以確保隊伍能及時到達璃胡。”陳辰猛力打下一枚強心劑。
“嗬嗬……如此甚好,奴家便可安心了。護觀府高手雲集,隨沁閣也人才濟濟。隊伍肯定能按時到達。至於馬賊一事有武功高強的陳大人與足智多謀的莫閣主一同前去,那班馬賊定不敢多有動作。奴家這邊先行一步,有勞大人與閣主了。”
“哼!怕死狗……”懷裏人極輕極輕的一聲低語,偏偏陳辰聽得一清二楚,不禁莞爾,不自覺便伸手去把懷裏人的白皙手掌翻了過來,用自己帶繭的食指在上麵迅速打了個勾,以表示讚同。
神奇的是這個冰冷的手掌在這般炎熱的天氣裏,經過如此長時間的烘烤,依然毫無水汽,柔潤絲滑。陳辰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在打過勾後並沒有立即縮回,而是得寸進尺般繼續用食指在莫茝苧手掌上順著他掌心的紋路摸索著。
陳辰低眸看著依舊側靠在自己頸窩的莫茝苧,恬靜如婉轉的茵韻。心跳如鼓,似乎體內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懷裏人每一次的默許都會讓陳辰百感交集,總會讓自己欲深入探究又裹足不前。
颯颯把手指收回,轉而去握住旁邊的韁繩。哪料翻手的下一刻,手背便被狠狠戳了一下,緊接著是頗為嫌棄又帶著孩子氣的輕輕一彈。硬實的手背被白皙修長的手指負氣般彈了一下,力道雖然如同蚊叮,卻讓陳辰整個人都顫了顫,心又酥又癢猶如小貓在撓。
紅淚冷眼看著身邊的鐵頭夜叉。心道:你與那人擁有著同樣的信仰,如果那人是雪,你就是冰,性質極度相似。然而你隻能凍結於下,他卻可以飛揚於上。所以任你如何伸長手臂,也拉不近與他的距離。
想著想著紅淚也不禁低眉轉身離去,自己有什麼資格看戲般譏笑那癡情人?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命運皆幽默,讓想愛的都閉口沉默;世道皆無常,讓敢愛的都一生傷痕;愛情皆奇妙,讓追求的都用上自己一個乾坤去換一顆相思的紅豆。
附送的人馬被一分為二,安公公繼續護送盛安公主前往璃胡赴婚,而陳辰則是扶著莫茝苧在指引老大接班徒兒的指引下前往馬賊出沒的戈壁灘。
隊伍如同被兩隻無形的手緩緩撕扯開來,分道揚鑣,各行一方。似乎寓意這班人將在同一個起點開啟新的篇章。
“毛孩兒……”懷裏人動了一下,輕言道:“跟著來的無隨沁閣之人……”
“亦無護觀府之人。”語氣平靜,似乎此事早在預料之內。
“那條怕死狗膽子不應該這般大的。”
“那就可能是腦子不靈光了。”
“……”莫茝苧有點吃驚毛孩兒那帶著玩笑味道的語氣,雖說毛孩兒本就是一個才過弱冠之年的少年,似乎也隻在對著自己的時候才會表現出與平日完全相反的性子。
“那不知道武、功、高、強的護觀府老大能不能在帶著本閣主的情況下殺出重圍呢?”說完抬手掩口打了個哈欠,像極了一隻慵懶的貓。
“莫閣主覺得本官帶多了一個人便鬥不過一條頭被驢踢了的怕死狗?本官帶的那個人不正是足智多謀的隨沁閣閣主麼?”
“哦?那有勞陳老大與本閣主細說一下這鬥狗的法子了。”
“早來桃池前便命人打聽到這大漠異常奇特,天氣一日多變,經常能碰上沙塵暴……”沒說完便聽見天空傳來一聲嘹亮的啼鳴。
“是……是‘賊眼’……‘賊眼’發現……發現我們了!”指引老大的接班徒兒本就囉哩哆嗦地在前麵帶領著,如今聽見了大漠馬賊蒼鷲的啼叫後,抖得更加厲害,最後竟一屁股坐到了沙地上。
“不……不行……那五十兩銀子……銀子我不要了,我隻是個搬運工,才不是什麼接班人……那馬賊才不管你是什麼人……他們見人就砍……我才不要把命給搭進去……”
上一刻還在竭力咆哮的假指引突然就失了聲,驚恐地瞪著兩顆圓鼓的布滿血絲的眼球,似乎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流那麼多的血。他顫著雙手伸到頸部捂住那不斷噴著血的刀口,張了張嘴,一字一句,帶著破口而出的鮮血:“你……你們……竟……”
“兩位大人,屬下失職,竟讓假冒的指引混入了我們的隊伍,還口無遮攔,危言聳聽,讓兩位大人受驚了。”大漢一抽刀,像廚娘用竹筷試蒸蛋羹一樣,把刀捅進假指引的胸膛後快速抽出,帶出一注血柱,動作一氣嗬成,毫無猶豫,似乎假指引原本就應該被大刀貫穿。
“嗬!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呢?這隊伍裏就本閣主和後麵那硬枕是真的,難道本閣主所言差矣?”馬背上的莫茝苧麵無表情,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盯著麵前十幾個蠢蠢欲動的八尺大漢,居高臨下地說著。
陳辰聞言挑了挑眉,硬枕?敢情那人對著自己時還真的很“直言不諱”。
“既然兩位大人有所覺悟,就莫怪屬下多多得罪了。屬下們定讓兩位大人以最舒服的方式消失,兩位大人安心上路吧!”言畢,十幾位大漢立即抽刀衝向共騎一馬的兩人。
感覺身後結實的胸膛瞬間抽離,莫茝苧不得不坐正,他突然發現自己很討厭這種感覺。仿佛冰冷的心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暖爐,但這個暖爐不是專屬的。
陳辰從腰間抽出一把細長且軟如紙片的銀色利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臨走前還握了握懷裏那人觸感極好的手。陳辰自己都說不出會這樣做的理由,他想告訴莫茝苧別怕,有我在;卻又知道那人從未怕過。他想做他的依靠,護他完好無損……他會不會願意讓他口中的毛孩兒去做他的依靠呢?
被圍攻的陳辰身法如劍,然而眉目之間,亦如劍。年輕剛毅的臉上完全不見懼意,雖是大觀開國神將之子,卻從未涉及軍營戰場。棄武從文的他從進入官場開始便一路高升,年少權高,僅弱冠已權傾大觀。大漢們沒料到實戰經驗不多的陳辰竟如此棘手,傳言護觀府陳辰武功高強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弟兄們!隨沁閣閣主不識武力,能送走一個便是一個,送走一對是一對!”領頭的大漢越過陳辰,衝向還穩坐在馬背上的莫茝苧,高聲喊道:“莫閣主,讓屬下送您上路,您且安心離去罷!”
“能取吾命者乃吾輩唯也!”馬背上,看似弱不禁風的人,緩緩抬起了右臂,寬大的白色衣袖中,修長白皙的右手竟舉著一架弩弓!
“哧——”一道氣勁破空而過,在空曠的大漠上拉過一聲刺耳的聲響。
領頭的大漢帶著不甘的怒目,半空中被箭矢刺穿咽喉,已命喪黃泉,一個歪斜,身體便直挺挺地栽倒在沙地裏。
莫茝苧微乎及微地皺了皺眉,剛剛單手舉起弩弓發射果然太勉強這具身體了,纖細的手腕竟不可克製地顫抖起來。
不遠處的陳辰抬頭,殺紅了一雙眼,剛毅英俊的臉上是驚心動魄的怒氣:“隨沁閣莫茝苧若少一縷青絲,我陳辰定踏平大東廣,要你大東廣血流成河,不複存在!”
一字一句,言出必行的煞氣令一路腥風血雨殺過來的大東廣精英們如芒刺背,竟把他們的身份都猜到了,也就是說明陳辰已經猜到事情背後的主謀是何人也,既然已經捅破那層窗紙,就沒必要多言!
一大漢用譏笑的語氣說道:“傳聞神將之子已經將‘大觀絕豔’吃幹抹淨了,不知道味道如何啊?看著這等殘缺的身子也能下手,陳欽差果真不同於凡夫俗子……”
“撲哧——”
一支精鋼打造的短箭釘在那多舌大漢的胸口上,箭尾還在微微上下晃動。
大漢雙目凸出,臉上維持著剛剛那譏笑的表情,肌肉不斷痙攣抽搐,猙獰醜陋。最後“哢”地一聲,頭一歪,往前一栽,氣絕倒地。胸前的短箭從後背穿出來,瞬間血肉四濺。
大漢們被那雙如野獸般的琥珀色眸子盯得背脊發涼。就在這時,原本還烈日當空的大漠烏雲急聚,風起雲湧。
眾人:糟!沙暴來了……
——————————————————————————————————————————————————————————————————————作者有話說:因為是上班族,更新時間不定時,謝謝大家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