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落花似血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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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池縣官全身發抖地跪在地上。京上怎麼就把欽差遣到這地方來了?原本想著山高皇帝遠,皇帝老頭也無暇管理這塊地方,自已可以無法無天地去收取淩淮的保護費,過著高枕無憂,榮華富貴的生活。到底是哪個多嘴的,上京參了自己一本呐!
    “不知欽差大人此次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陳辰道:“皇上惦記桃池百姓的生活是否安康,便讓本官來看看。在本官看來,大人你的生活過得倒有聲有色嘛。”
    縣官驚出一身冷汗,這欽差可是來查貪汙案的?那自己不就是正處在風頭浪口尖上嗎?怎麼這個欽差不是來調查那件事的?
    “大人明察!下官愧對朝廷,有負聖恩啊!桃池最近出了幾件怪事,弄得桃池百姓惶恐不已,與西域外藩人的矛盾也越鬧越大。下官在桃池不過是個空架子,有名無實,那村民和外藩人根本不把下官放在眼裏,才鬧下如此慌亂,還驚動了聖上!臣罪該萬死!”縣官立即開始裝糊塗,假哭訴,極力把自己的責任全推到村民與外藩人身上。
    “哦~怪事?何為怪事?還有比一個區區縣官能過如此奢華生活更怪的怪事?”
    縣官被陳辰的直接給噎了一下,看來這位欽差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主,前句還是在繞圈圈,後句就直接給你來一刀,殺你個措手不及。
    “嗬嗬……是大人您多心了,下官過的可都是清貧如洗的日子啊~”
    “哦~有十箱稀世珍寶,三萬兩白銀,七個妾侍的你過的是清貧如洗的日子啊。”
    縣官身體一震,忙驚呼道:“大人明察啊!下官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大觀,對不起聖上的事!這是那……”縣官說到一半時就突然停了下來,陳辰轉身去盯著那縣官,隻見縣官雙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喉嚨,好像他喉嚨裏有什麼東西卡在那裏了似的。縣官雙眼暴凸,眼角青筋凸現,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大……大人,救……救救下官……”縣官艱難地張開嘴巴向陳辰求救,一開口每說一個字,血就從嘴裏湧出來。縣官伸出右手想抓住陳辰的褲腳,伸出的手卻在一瞬間變得像枯木一般。像頭發一樣的物體從縣官的七孔裏鑽出來,他的臉頓時血漿四噴。縣官直直倒在地氈上,身體裏的血液似乎被那些像頭發的東西給吸得一幹二淨了,整個人像具幹屍一樣,皺巴巴的。陳辰正準備上前一探究竟,那些像頭發一樣的東西立刻全部縮了回去,像有誰在控製一般。
    “大……大人……這個……”站在陳辰身後的左雱被眼前發生的一切給震撼到了,這不是人為的吧,這怎麼可能是人為的啊!
    “看來這個狗官是被人下了發蠱,沒有利用價值後就被了結了生命。走,去伊人館,看看那隻狐狸有沒有從淩少爺口中挖出點什麼。”陳辰抬手阻止像繼續發問的左雱,道:“這次事件有關大觀與西域璃胡是否能再和平相處下去,所以萬事謹慎,隨機應變。”
    “諾!”左雱隻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裏。四個月前破了那個後宮無頭懸案後,大人就接下了另一個任務——大觀特使。據探子回報,西域璃胡城的老城主被最小的兒子逼下城主之位,小兒子手刃三兄,讓那些反對自己的老頑固永遠閉上了嘴巴。新城主上位後製定一係列條文律法,執行得風馳電掣,使璃胡城在短短一年內變了副模樣。利用觀帝的輕敵,新城主趁機加快了他的步伐。在他的帶領下,璃胡城竟成了西域八盟之首,年輕的新城主當上了八盟盟主,其他七個城都的城主全部聽信於他,任他差遣。終於,六親不認,心狠手辣的新城主讓觀帝感到了危險,便下令護觀府前去打探風聲。怎料,桃池的地頭蛇老早就跟璃胡同流合汙了,大門敞開的大觀危機四伏,為了大觀的黎民百姓能安居樂業下去,大人就接下了這個燙手芋頭。奇怪的是,隨沁閣的莫茝苧不知為何也來淌這趟渾水,更奇怪的是,觀帝允許了,大人也默許了,然後莫茝苧就跟著來到了桃池。
    伊人館,觀花台。
    觀花台是伊人館裏最華麗的地方,是供舞娘翩翩起舞的舞台。觀花台四周圍有一層層閣樓,閣樓設有陽台,以便客人坐在陽台上觀賞舞蹈。而舞娘跳舞的舞殿是由很多巨大的桃花形建築物連接而成,由上往下看,整個舞台就像棵開滿桃花的桃樹,繁華盛世,獨一無二。
    在貴賓座上的莫茝苧慵懶得像隻波斯貓,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玉雕。當眼角的餘光瞧見一個黑色身影向舞台靠近時,瞬間來了精神,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笑得是多麼燦爛如花。
    “嗯哼~毛孩兒終於趕過來了,本閣在此都快睡著了。”說完,把剛剛一直在手上擺弄的玉老虎收進衣袖裏,伸出右手想從旁邊的桌子上端起一杯茶,卻看見茶杯裏的茶水漣漪不斷,不禁皺了下眉頭,聲音變得凜然逼人,整個人變得不怒自威。
    “本閣應該說過,毛孩兒不是可以隨便動的,何況你的身手不及他,就不必去碰這塊硬壁了。把你那嚇人的殺氣收斂一下。”
    “……是……”柱子後麵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恨,怒,妒,各種情緒在心裏橫衝直撞,鐵頭夜叉冷眼地盯著一身黑衣的陳辰,想把陳辰千刀萬剮的想法從眼底流溢出來。他是個殺手,是個暗影侍衛,原本不應該有如此強烈的情感,但是,莫茝苧就是可以挑動他身上的每一條神經,對於那像曼陀羅花般的莫茝苧,陳辰他不配!
    “看來,這位爺就是從京都遠道而來的欽差大人了!縣官大人前些日子已經向小人提起,讓小人一定要好好招呼欽差大人!”淩淮看見一身黑衣,高貴淩人的陳辰出現在觀花台的那一刻,就知道此人來頭不小。這世上就真的有那麼一種人,旁人在他身邊就是那拱月的眾星,他就是那可以不斷吸引不同的人的眼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月。前些日子剛知道會有一位欽差和一位寵臣來桃池時,他淩淮還沒有把這兩個人放在眼裏,現在親眼目睹他們的風采後,隻感歎自己當時沒有想到欽差竟如此雍容華貴,寵臣是如此妖豔邪魅。
    “你就是伊人館的老板?”陳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假笑的男人,心裏一陣厭惡。
    “小人淩淮,正是此館做主的。大人遠道而來,小人有失遠迎了。大人賞臉來伊人館,真是小人三生修來的福氣呐~精彩的歌舞即將開始,大人還是隨小人去貴賓座坐下來,好觀賞伊人館頭牌姑娘的表演吧~”淩淮說完,欠身讓開一條道,做了個“請”的動作。
    陳辰瞄了眼在貴賓座安靜品茶的莫茝苧,略有所思了一會兒,便隨淩淮上了樓。
    表演開始,全場蠟燭統統熄滅。龐大的舞台四周緩緩有紅色的燈籠升起,舞台頓時被柔和的紅光覆蓋。十幾個身穿淺紅色舞衣的舞娘姍姍來遲,在舞台上搖曳著迷人的身段。
    淩淮目不轉睛地盯著莫茝苧看,隻見莫茝苧全然不去欣賞舞台上被連連叫好的舞蹈,倒低著頭在擺弄一個玉雕。那個精致的血玉雕刻從莫茝苧坐在貴賓座開始就一直被莫茝苧拿在手上把玩,似乎是很喜歡那個玉雕,又似乎那個玉雕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的。而陳辰的目光則在淩淮與莫茝苧二者之間徘徊,眉頭緊鎖的力度隨著淩淮眼神裏透露出來的貪婪程度而增加。在旁的右策不禁吃驚,目光定在陳辰身上,心裏默念這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的。
    此時,兩條紅色綢帶從天而降,觀賞閣樓的某處陽台上,一名紅衣女子一躍而下,女子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地與綢帶扭到一起,倒吊的她頓時春光乍泄,引來一陣陣起哄聲。女子從綢帶上倒掛著滑落到舞台中央,兩條白皙光滑的長腿在紅布下隱隱若現。女子穿著異常大膽,上身隻是穿了件緊身的束胸衣,小蠻腰一覽無餘;下身穿了條高開叉的絲裙,一步一種妖媱。手腳腕上都戴著一圈金色鈴鐺,隨著她上下扭動,鈴鐺發出陣陣清脆聲響。
    舞姬的動作火辣誘惑,帶有指環的修長手指在自己身上上下撫摸著,神情嫵媚,舞蹈挑逗,那種對男人的暗示銷魂蝕骨,讓在場看表演的客人不約而同地都吞了口口水。
    此時的右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左雱看,看他那個慫樣,兩隻眼睛都看直了,也不怕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就在舞姬揚起頭準備把一杯酒倒到自己白花花的胸脯上時,舞姬突然很驚慌地甩開了酒杯,酒灑了一地,在舞姬旁伴舞的舞娘被舞姬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都停了下來。
    陳辰直勾勾地看著淩淮,心想他會采取什麼行動,怎料淩淮仍是盯著莫茝苧看,壓根沒有被舞台的變故影響到。此時的舞姬伸出雙手很驚慌地揮動著,似乎是有什麼很恐怖的東西在靠近她。
    舞姬奇怪的行為讓觀賞樓上的觀眾開始騷動起來,議論聲紛紛而起。
    “怎麼回事?”
    “怎麼跳著跳著就隻是在亂揮動手臂了?!”
    “怎麼不繼續跳了!!”……
    “啊——不要啊!”舞姬突然尖叫起來,喊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頓時觀賞樓上的議論聲消失無蹤。
    被下屬喊回魂的淩淮站了起來,臉色不太好看。他站到陽台上厲聲質問舞台上的舞姬:“紅蓮!你如此是想作甚?”
    “別!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舞姬完全無視淩淮的警告,對著身旁的空氣一個勁地喊“不要”,臉上是因為驚嚇過度而呈現出來的扭曲表情。看她如此真實,客人們不禁都感到毛骨悚然,不禁都胡思亂想她身旁是否真的有什麼自己看不見的東西。
    “別!別殺我!不——!!”舞姬突然把身子站直,雙手開始一個勁地去抓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什麼很恐怖的東西放在她脖子上。很快,舞姬的脖子被她自己尖銳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奇怪的是舞姬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仍然不減力道地狂抓自己的脖子,嘴裏還在叨念著:“別殺我!別殺我!”
    看出事情不對勁的淩淮轉頭對伊人館的打手道:“下去阻止她!”兩名打手立即點頭退下。淩淮對陳辰和莫茝苧拱了拱腰,便下樓去安撫那些被嚇到的客人們。
    等打手上到舞台,一左一右牽製住發瘋的舞姬時,舞姬已經把脖子抓得麵目全非了,脖子血淋淋的一片,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被抓翻出來的肉絲。此時的舞姬嘴裏依然在念著:“別殺我,求你別殺我……”說時遲那時快,舞台的天花板上突然一根尖木樁落下,正中準備下舞台的舞姬的後腦勺。尖木樁像一根巨大的釘子,貫穿舞姬的頭部,把她牢牢地釘在舞台上。鮮紅的血液從舞姬的頭部湧出來,流到舞台上時詭異地彙成一個字——“滾”!鮮紅刺眼的大字讓人不寒而栗。
    原本就恐慌的客人們在此場景出現後,全部爭先恐後往大門口擠,觀花台頓時隻剩下波瀾不驚的陳辰與無所事事的莫茝苧,還有看似不知所措的淩淮。連身經百戰的左雱右策都不禁退後幾步,眼前發生的事件已經詭異的有點超出他們的承受能力了。
    “血與紅花,真應景呢~”莫茝苧伸出雙指把鬢間的垂發攏到耳後,輕輕淡淡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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