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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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跪坐在後座上,兩隻小手扒著窗框,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帶著好奇的目光驚喜的看著窗外的景物。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離開城市來到郊區,愉快的心情不言自明。
龍逆用餘光瞄了一眼滿麵笑容的安安,心裏有些欣慰又有些愧疚,“你的決策是對的。”
“必須的啊,炫富的人天理不容,開吉普車準沒錯。”要不是他說換車,這家夥指不定帶他哪輛耀眼的坐騎出來遛達呢。現在那輛法拉利和蓮花相親相愛的並排在車庫裏多好啊,財不外露,活了一大把年紀,連這個都不懂,真夠丟人!那麼多化為物質的金錢堆在路邊不是搖晃著旗幟呼喊意圖不軌的人來幹非法勾當麼?
“我發現你有時候缺根筋呐。”
“你才缺根筋,不,缺兩根。”夏晏不滿的頂回去,龍逆望著他突然笑了。
夏晏扭過頭望著窗外,那一列列茁壯的芭蕉樹高舉著青翠欲滴的盾牌阻擋著汽車尾氣和揚塵的進攻,天氣甚好,風和日麗,明媚如洗。
夏晏偷偷溜轉眼珠看龍逆,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在一絲不苟的開著車,為什麼要對著他那樣的笑呢?雖然對別人也笑,但明顯的隻是出於禮貌。總感覺對自己笑的時候,龍逆的眼裏有一絲絲不同於其他人的情愫,或許是他的一廂情願也說不定,因為自己喜歡他,所以老把自我的感情色彩投映在了他的表情裏。
把東西全卸在路邊,“李隱,路多你倆去把車停在剛剛路過的那個小飯店的涼棚裏好嗎?”龍逆把車鑰匙丟給路多。
“沒問題。”路多嘻嘻一笑,拍拍胸脯以示保證。
“我也要幫忙。”安安背著雙手攆著正在整理東西的夏晏。
“呐,抱好嘍,丟了唯你是問。”選了一袋最輕的塞進安安懷裏。
“嗯。”重重的點頭,接過任務高興的屁顛屁顛往前走,小小的人兒也有用武之地的不是?
緩坡上種滿了一畦畦綠油油的蔬菜,三人緩慢的穿過菜地,走過堅硬如石裂開兩指寬的路麵才來到柔軟的沙灘地帶,他們把帶來的東西堆放在離江岸七八米的沙地上。
此時是下午四點左右,盡管太陽開始慢慢西斜,但它還是散發著絕對不容小覷的熱量。腳下米黃色的細沙更是像剛從鍋裏炒出來的一般,就算穿了鞋子也還能感覺到從沙子縫隙中噝噝冒出來的熱氣烘著腳板心,蒸熏著腳踝。還好偶來的一陣江風對這酷熱有所減緩。
“夏晏,我們去那上麵走走好嗎?”安安扯扯夏晏的衣角指著兩百米開外的一道由亂石堆砌而成高近一米的千米長堤問。
“好哇。”夏晏直起身抹了抹從額上滑落到臉部的汗珠,“龍哥,你去麼?”
“不了,你倆去吧。”龍逆正埋著頭整理那些散亂的東西,後背的衣服被汗水洇濕了巴掌大的一塊。
熱壞了吧?夏晏心想,取下自己的帽子往龍逆頭上一扣,龍逆抬起一張詫異的臉,“幫我戴會兒,擋住視線了,美景不能盡收眼底。”走到安安身邊,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下令出發。
龍逆癡笑的看著那抹白色的背影,這個笨蛋!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眼神會在空中飄來蕩去沒有定點的麼?不過這天氣還真是特麼的熱,不是還沒到六月麼?
龍逆走近江邊,江水還算幹淨,蹲下掬了一捧洗了洗臉,撩起衣擺擦幹殘留在麵龐的水珠。點了支煙吸了一口,慢悠悠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江對麵是一條山脈,山腳下有一座村落,右邊的沙洲上長了一叢叢一簇簇繁茂蓊鬱的芭茅。
“夏晏和安安呢?”路多問。
“在那邊。”龍逆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路多手搭涼棚張望了一下,見一白一紅的兩點在長堤中段移動,彎下腰從塑料袋裏扒拉出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喝掉了小半瓶,滿意的砸了一下嘴。
“幫把手唄,搭起帳篷好乘涼。”李隱向他的同伴們呼求道。
“嗯。”龍逆掉轉身體朝他走去。
安安提著輕快的步子樂嗬嗬的在跳躍著前進。
“哎,你看著點,小心崴了腳。”夏晏像個忠實的護衛緊緊的跟著他,擔心的提醒。
“我知道的。”純純的童音透著興奮回答道。
他們走到堤岸的盡頭,江水下麵似乎生長著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那綠汪汪的水麵把他倆的眸子都染成了碧綠色,微風拂麵,帶來一陣清涼的濕意,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安安撿起一顆石頭拋入江中,“咚”的一聲不見了蹤影。
“小鬼,你這忒沒技術含量了,看好嘍,哥哥給你示範個高級的。”夏晏挑了一塊石片,傾斜著身子,將石片飛了出去,石子如同一個人在下雨時避開水窪一樣,在江麵踮起腳尖跳了五六下才死心的沉下去,“怎麼樣?長見識了吧?沒想到石頭還會芭蕾吧?它有個俗稱叫打水漂,懂不?”夏晏活靈活現無不神氣的說。
“哇。”安安盯著水麵長長的驚歎了一聲,“我要學,我要學。”抱著夏晏的兩條腿微微搖著仰著脖子大聲嚷嚷。
“好啦,好啦。”夏晏安撫的揉揉他的頭發,蹲下身子,“呐,首先要選這種薄薄的石塊,圓形的更好。”安安接過來仔細端詳,就是像瓦片一樣的嘛,“丟的速度一定要快,與水麵的夾角不能太大,你試試。”“咚”的一聲石沉大江,“你可以把江麵想成是一個冬瓜,石子是刀片,我們要做的是削皮而不是剁肉,懂?”
安安呆呆的點點頭,似懂非懂。努力了好久仍是青蛙噗咚一聲掉下水的效果,扔得胳膊都酸了,“夏晏,我是不是很笨?”抬起一張眉目黯然的臉問,“不笨,安安很聰明,安安能很快記熟一支曲譜,能在短時間內湊好一副拚圖,這個無關智慧,熟能生巧而已。”夏晏拍拍他的臉蛋溫和的說,“等一下在丟之前對石頭哈口氣,會有神仙伯伯來幫忙哦。”
歇了一會兒後鍥而不舍的繼續,終於打了一個出來,安安咯咯的笑著朝夏晏高興的大喊:“兩個,兩個。”
“嗯,看到了,小夥子很了不起哦。”夏晏向他誇讚的豎起大拇指,“我們回去吧。”伸過手牽著安安,“我七歲才打出來的呢!”
“真的?”安安仰著臉問。
“是啊,小家夥你比我厲害。”安安笑了帶著一種驕傲的神情。
“你們回來啦,喲!剛才沒注意,小乖乖,你在玩cosplay啊,馬裏奧?”路多蹲在安安麵前,掀掉他那頂俏皮的白色牛仔帽,小家夥上穿一件大紅色T恤,下著一條英倫風的深藍牛仔背帶褲,踏著一雙黑涼鞋,“夏晏說好看。”
“他還說水手服和女仆裝好看咧,你也穿?”路多用手指頂著小牛仔帽轉著圈玩兒。
“你才那麼重口味,不要教壞小孩子。”夏晏一把搶過帽子給安安戴上,又輕輕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說渴了麼?自個兒在那邊找水去。”
“我口味很清淡的,隻喜歡護士裝而已。”
“是麼?改天幫你買一套,男丁格爾呐。”
“你個臭小子。”路多衝起身用肘彎勒夏晏的脖子。
“謀殺啊,救命啊救命……。”隨意揮著雙手叫喊。
“亂嚎個什麼勁兒。”路多笑罵他。
“我不是配合你來著麼,給你強勁的肢體下一個有力的注腳嘛。”
“排球會不會打?”
“當然會啦,你把哥哥小瞧了。”
“小瞧?你裝進我眼裏過麼?”
“那今天就讓你長長印象,把恥辱光榮的刻在心裏。”
“切,這是誰的台詞還沒論定呢。”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