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祭最後的送別
    雨水敲打在窗簷，空曠的海邊煙霧彌漫著。橋邊的餘淺夏淋了一身的雨，手機還在亮著，隻是每次撥打那個人的電話總會有個溫柔地女聲說“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每次都懷著僥幸的心理想著林末會開手機接自己的電話，可是這個希望一點一點的落空，無聲的夜色抽走了他心口懷著的僅存的希望。沒有盡頭的期盼，還不如不期盼。記得餘淺夏急急忙忙地衝出家門，不顧父母的呼喊跑到海邊，今天，是他們初遇的紀念日，說好了每年這個時候都來海邊看日落的，隻是今年，林末竟然忘記了他們的約定，是不是他真的不喜歡自己了？餘淺夏是這麼想的，或許這個想法有點天真，即使被人當頭棒喝卻在心裏還存著一點點的希望。可惜今天的雨有些大，這點唯一點燃的希望就無聲地被撲滅了，一點痕跡也沒有，一點情麵也沒有留。
    “我……抱你去衝洗一下吧，這樣會受涼的。”方絡擔心地看著我，我一個人蜷縮在牆角，所有的精力都已耗盡，所有的想法都被阻絕，所有的感情都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疼痛時不時地提醒我剛剛發生的一切，無法挽回，也不可以挽回，再也回不去了，餘淺夏，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他獨自靠過來，我的身體因為他的靠近而不緊顫抖，思緒在他撫上我的額頭時完全昏亂了，我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像是那麼一句“淺夏，為什麼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昏迷之前，我一直在重複這句話，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流下。真是，我是男的，這個……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隻是當我想到淺夏時，心裏的愧疚就不停地湧上來，漸漸地積壓在胸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直到無邊的黑暗淹沒了我，在黑暗之中，有個人淡淡地對我笑了，“林末，你有什麼資格愛我。你在背叛我。”我想掙紮著告訴他，我喜歡他，但是由於我的喜歡會傷害到他，從而造成了對他不可彌補的傷痛，這樣的話，我寧可對自己殘忍，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愛他。這……是我愛他的一種方式。
    經過了多久餘淺夏也快記不得了，他隻是一個人在暗黃的路燈下徘徊，已經十二點了，林末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雨水將他完全淋濕，出來時拿的傘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隻是，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林末，楓林，便當，方絡……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在這些詞上，餘淺夏轉身奔跑進了無際的夜色中……
    喘著氣奔上方絡家的樓，一道光線從他的屋中透出來，碰巧他家沒有關門。透過光線，他看到了蜷縮在方絡懷中的林末，那麼熟悉的臉龐竟在方絡懷中泛起了暈紅。扶著牆的手無力地垂下，不用想什麼都知道發生了什麼，身體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或許是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了，原來別人看的比自己都清楚，剛開始還不相信，以為是同學們開玩笑，隻是，林末，這個玩笑開得也太大了。你就討厭我到這種程度麼，你想看到我為了你無力的哭泣，為了你毀掉自己的所有，為了你拋棄自己的所有，為了你而傷心麼？林末，不會的。雖然我沒有想到你會和他在一起，我還一直傻傻地認為你是愛我的，可能是客觀的社會不容許我們在一起，我也沒有怪過你對我的殘忍，沒有怪你的決絕讓我在背後偷偷地哭泣。或許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或許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是時候該離開了，餘淺夏，你什麼也不要想，這個人已經不屬於你了，永遠也不屬於你了……餘淺夏跌跌撞撞地下了樓，任憑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沒有了痛意大概是因為痛到了麻木吧。
    沒有過多久，餘淺夏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我本來還是很奇怪他為什麼沒有纏著我，正準備去找他的時候方絡把我喊到了辦公室。
    “餘淺夏要出國了，就在下個月。我是今早聽他們班主任說的，決定很突然。”方絡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什麼！”我不禁驚呼出口，淺夏，最後的一年你也不願意讓我默默地陪伴你了麼。
    “這個是他的父母決定的，大概是在國內學習壓力太大，送到國外去興許會好些。你也別多想了，我知道你是不想傷害他的。”方絡拍拍我的肩膀，獨自走了出去。
    淺夏要出國了，要出國了，不是說好了高中畢業之後再讓我們分開麼，為什麼這個時候改變了呢，更何況離高考的期限越來越近了。拳頭握緊了放在體側，正巧碰上了到辦公室來送本子的餘淺夏。“淺夏。”我喊住了他，他見到我停下腳步對我微笑，隻是那個微笑更加生分了，就像他對別人的笑容一樣，那樣的淺夏陌生到不認識，“你要出國了麼，怎麼不是先告訴我呢。”
    “決定的比較倉促吧，我自己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父親安排我出國的。”他放下手中的本子，然後禮貌地跑過來，“怎麼了，你不是……很希望我走開麼。”他那個自嘲的語氣掩飾不住內心的失落與惆悵，各種情感交集在一起，他的聲音都沙啞了。
    “我……怎麼會。”我看到別的老師投來的異樣的目光，拉著餘淺夏到了楓葉林中。這時的楓葉林中隻剩下枯萎了的樹幹，蕭條的就像我們一樣，這種關係是什麼時候悄然改變的呢。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我還需要告訴你麼，你當我是什麼。”
    “對不起，淺夏。”
    “嗬，你還知道說對不起啊。”
    “淺夏，可以挽回麼。”
    “林末，這一切是你自己親手造成的，你不是不會後悔麼，怎麼現在裝得這麼無辜了，你的戲演給誰看啊！”我沒有再開口，或許冷靜是解決的唯一出路。餘淺夏轉身準備離開，我喊住了他，“淺夏，能不能讓我再送你一次。我想這次過後。。。我們就再也不會再見了。”
    他轉身投來一個輕蔑的眼光，“林末，你有什麼資格送我、”
    我，我真的沒有資格，在你麵前，我隻是一個懦弱到不敢去愛的膽小鬼。我做錯了很多的事，錯到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好了，後天在飛機場送我把。我要出國三年，就當這是我們最後的一個告別吧。林末，你不要忘了，是你選擇拒絕的、”
    對，是我選擇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