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目千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隻剩他一個人。
    日光的強度顯示已經過了晌午，張目千起床洗漱，然後再飯桌上瞥見徐立留下的早餐和字條。
    “哥，今天聚會，晚上才回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徐立呆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張目千撓了撓頭發，找到手機給宋則於短信，應該是短信宋則於接受他昨天的邀約。
    “我晚上過來吃飯。”——張目千。
    “你短信能不能更簡潔一點？好的，我是說晚飯，好的。我會準備你最愛吃的海鮮大餐！”——宋則於。
    張目千莞爾，搖了搖頭，又窩回床上小憩了一會兒。
    約莫過了午後兩點，他在這個了無生氣的房間裏再呆不下去。飛快地沐浴，找了些輕便的衣服穿上，噴了點普通香水。
    不去見客戶的時，他不會選用NINARICCI，那的確太甜了。
    然後，他出門，在小區內超市買了一瓶龍舌蘭，一瓶白蘭地。
    在小區門口攔下一輛出租，就朝宋則於家趕去。
    前往宋則於住所的這段路，他本該好好整理下混亂的思緒。
    以及他想要知道些什麼，想要聽宋則於說些什麼……
    然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問一些讓他不知所措的問題。比如：
    “現在車越來越多了，我們開車也難啊，上班也麻煩吧？”
    “噢，是啊。”張目千尷尬地應道。
    他上班幾乎不會撞到一般人上班的高峰期？
    “做啥工作啊？看你的樣子剛畢業沒多久吧？現在工作也不好找啊！”
    “對啊，對啊。”
    路上充斥著尷尬的沉默和時不時的提問。所以說，他並沒有在整段路上盡想著，他會和宋則於單獨在宋則於的公寓裏發生些什麼？到什麼程度？他沒在猜測這些。或許有吧，一兩個瞬間？
    然而，他隻是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希望哪天能買一輛車，先不管駕照的問題，至少一輛奧迪他還是負擔的起？
    車停在了宋則於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張目千這一刻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家，至少他終於擺脫了司機那些讓人尷尬的問題。
    站在宋則於家門的一刻，他感覺到緊張。
    深知他們正處於這種心照不宣的曖昧關係中，而張目千還是不明白這些細節到底是不是意味著什麼。他甚至都不能肯定是不是要費心思去琢磨；畢竟生活已經夠混亂了，他不該把宋則於再攪和進去。
    他做了深呼吸，然後按門鈴。
    兩次，門開了。宋則於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哇哦，圍裙。”張目千指著宋則於。
    “你來早了。”宋則於說著，把張目千讓進門。
    “我給我們準備了酒精。”
    張目千晃動著手裏的塑料口袋，玻璃瓶碰撞發出不小的響聲，宋則於滿意地接手。
    “那麼，你得先自我招待一陣了，大餐還沒好。”
    宋則於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張目千說。
    “需要幫忙麼？”張目千問。
    “好吧，我知道你隻是禮貌性地發問，對吧，兄弟？”宋則於調侃道。
    “我想是的，你也知道我會給廚房帶來一場災難。”
    “那麼，啤酒？”
    張目千皺了皺眉，勾起一抹微笑，道：“我可以的，你先去忙那些大餐？我希望能快點吃到飯。你知道的，徐立不在，今天我還沒吃過飯，快要餓死了。”
    宋則於輕應了一聲，大約是表示同意。然後，他穿過餐廳走進廚房。張目千低下頭，解開外套朝沙發靠背上隨手一扔，依稀聽見廚房裏瓷器碰觸的聲音。
    他沒有跟過去，隻是從冰箱上邊取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不知怎麼搞的，他今天顯得尤其拘謹。
    他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宋則於從廚房出來，把豐盛的晚餐分批從廚房挪出來，放到張目千麵前的茶幾上。
    張目千凝視著宋則於膚色健康的小臂。
    “我們為什麼不在餐廳吃？”張目千問。
    “也許你想看看電視？”
    宋則於說著，轉身走向廚房。
    張目千喝了一口水，但在那之前，張目千絕不願承認，宋則於的背影勾起了他心中某種離奇的欲望。
    那很不妙，非常的不合時宜。並且令人絕望的不妙。
    相處了那麼多年，相互用性命在糟蹋對方的損友突然間看起來充滿了男性魅力，這整件事讓張目千不得不為自己的迷茫感到憂慮。
    他寂寞的梅毒或許已經擴散到腦部破壞了他的認知係統也不一定。
    還是，因為昨天那個吻？
    不過這念頭還是搞得他一整頓飯吃下來，恍神的時間比過去二十年來的人生空白加起來都還多。
    更糟的是，他十二萬分地確定對方絕對也意識到了自己不尋常的舉動，而唯一讓他還不至於棄桌潛逃，或借機躲到廁所裏撞牆自盡的原因是，宋則於大概沒有猜到他在煩惱什麼。
    不過引起慘劇的當事者，完全不當一回事的坦率態度，倒是讓張目千有些意外。
    宋則於隻是瞇起眼睛盯著張目千打量了一下，便自顧自的繼續著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談話，偶爾會帶著一點調侃彼此的下流黃色笑話，就像往常一樣。
    唯一的解釋是……宋則於完全不在乎，他昨天醉了，或者，現在已經忘了？
    張目千吃著最愛的大閘蟹，卻味同嚼蠟。
    “老弟又去看女友了？”宋則於突然問。
    “不知道，他最近老不在。”張目千隨口答道。
    “他不會遇到什麼事情了吧？”宋則於邊吃邊說，口齒不清，“你應該，應該問問他。都跟什麼人見麵之類的。”
    “他不是小孩子了。”張目千悶悶地答。
    他其實想問的，找不到借口。
    “小心以後他跟什麼人跑了你都不知道。”宋則於調侃道。
    “就吃你的飯！”張目千沒好氣地回道。
    之後，晚餐結束了，宋則於拿來撲克。
    “德州撲克來麼？”宋則於勾起一邊嘴角。
    “來啊，輸了的喝酒。”張目千對道。
    好吧，他隻是希望用酒精麻痹自己，或者至少轉移一下他該死的注意力？
    張目千為兩人倒酒，宋則於發牌。規矩跟往常一樣，輸一塊一杯酒。
    宋則於技術很好，往常都是張目千輸得慘不忍睹還賴著要喝……
    怪的是，從他們開始玩起，宋則於十把已經輸了7局了，而剛剛更是連輸5次，總共喝了二十來杯酒。張目千望著滿臉通紅的宋則於，笑得形象全無。
    “我去給你倒杯水。”張目千說。
    然後，他站起來，朝冰箱走去。而宋則於分明跟了上來，張目千回頭。
    噢，慘了。
    他們靠得有些太近，張目千幾乎能感覺到宋則於的鼻尖和他接觸，又分開，然後又擦了過去。
    張目千本能地向後退。
    “我……”張目千支支吾吾地開口。
    “我大概不會想聽你那套理論。”宋則於打斷。
    濃鬱的酒氣飄進張目千的鼻腔，然後，宋則於接著說：“我覺得，最好的方法是……”
    那是……
    宋則於一把抓過張目千，把他推到門邊的牆上猛地吻住，至少這麼一來就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一旦起初令人發暈的震驚階段一過，張目千便能感覺到，宋則於的嘴唇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美好，舌的每一寸依舊那麼友善。
    與上次坐在教堂裏的長椅上那種不穩當的位置不同，這次宋則於的身體傾向張目千，把他壓在牆上，身體緊貼上去。當宋則於的身體緊貼住他摩挲，舌頭在他的嘴裏輕輕打轉顫舔著的時候，張目千低吟出聲。他抬起左臂，擁住了宋則於的後背。他的這個舉動讓宋則於也發出了快活的低吟聲，更用力的摩挲起來。
    隨後，張目千緊抓著線衣的手鬆了開來，之後沿著後背滑了下去，覆在宋則於的胯骨上，溫柔地撫摸。宋則於則盡情享受著張目千的回應。
    接著，宋則於猛的從兩人緊鎖的唇間抽離，大口喘息著，趁這空檔，張目千也穩了穩自己的呼吸，隨後迎接宋則於展開的新一輪的攻勢。
    感官的狂潮稍微退去了些許之後，張目千發覺自己竟可以嚐得到那個魚子醬紫菜包飯的味道。
    張目千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也找回了一些理智。
    於是，他鬆開了緊扣在宋則於後背上的手臂，穩了穩腳步，將對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