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霖從來沒想過傷害張目千，隻是總會忍不住這樣做。
    做了他後悔，但從來不說後悔。
    就像此時，當張目千哀怨地看著他，就像他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我一直在想……”張目千開口
    李政霖愈發恐慌，張目千每一次想要開口說些心裏話，李政霖都難受得要死。他翻了個身，躺在張目千旁邊，手指摸過嘴唇，上麵都是他張目千的血。
    好刺眼……張目千的聲音……好刺耳……
    “我一直在想……你對你的女朋友，你的正牌老婆，會不會像對我這麼差。”
    李政霖冷笑一聲，道：“我對你很差麼？”
    差，差極了。
    他需要張目千的時候就希望對方立刻出現，然後毫不留情地上張目千，以各種他喜歡的方式，他甚至不管張目千是什麼感覺，他隻需要滿足自己的私欲。無聊的時候就給張目千發短信，打電話。但當他覺得疲憊，累，壓抑的時候，他又希望張目千可以立刻消失不見。
    “不，你對我太好了，好極了。”張目千諷刺道。
    “是啊，我對你那麼好……”李政霖歎道。
    外邊的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但光線依舊很強，李政霖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張目千幽幽地說：“你需要我的時候就讓我來，不要我的時候我就得走。無聊的時候騷擾我，想要發泄的時候就折磨我，絕不手軟。你真是個賤人……”
    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並不憤怒，甚至聽不出多餘的情緒，異常鎮定。就像從海岸吹來的風，飄飄的，像是陳述一個事實，更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我很賤……”李政霖重複道。
    他的確是賤，四年前決絕地拋棄張目千不說，四年後還把那之前都結痂的傷疤剝開，又刺上一刀。
    張目千突然笑道：“我也賤，知道你這麼賤，還做你的生意，你說我賺錢容易麼我？”
    張目千試著搞笑，李政霖不知道為何原本沉重的話題怎麼就可以拐出個彎來。
    但張目千就是這樣，他會有一時間莫名地難過，然後他爆發了，他又希望下一秒鍾大家還能開懷地笑出來。他想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也奢望大家跟他一樣覺得說出來的傷人話還能收回去。
    這不可能，這已經發生。
    有時候李政霖會陪著打哈哈，但更多的時候李政霖隻想一聲不吭地躺著。他異常苦悶，他知道張目千也是，張目千分明難過得要死，還要假裝自己很好很開心，這隻會讓李政霖更煩躁。
    但，如果張目千跟他鬧，跟他吵，他就想把張目千從樓上扔下去。
    很多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他希望張目千不會說話，隻會叫。他又希望張目千可以陪著聊天。所以，事實上，他隻是希望張目千能說些他想聽的話……
    可惜，張目千說不來，說的都是他不想聽的。這搞得他更想欺辱張目千。
    這時，張目千又棲了上來，如他所想一般假裝之前的冷嘲熱諷都沒發生過。
    李政霖推開他，翻身到床邊翻出CD機放了個曲子。
    才響起前奏，張目千就笑意盈盈地說：“是加州旅館。”
    是加州旅館爵士樂。四年前他給張目千放的時候，張目千還一點都聽不出來。
    他又回到張目千身邊，跟著音樂步調親吻張目千的嘴角。張目千吐出舌頭，慢慢地和他撕磨。
    他把張目千拉下來，耳語道：“千……你知道麼？”
    “什麼？”
    張目千低低的絮語就像瘙癢一樣。
    “身體刺激能讓人不那麼痛苦。”
    張目千嗤笑一聲，道：“所以我們一直嚐試。”
    結束之後，不知為何，大概是生理上的刺激太過，李政霖的眼眶濕潤了。張目千又即刻撲了上來，他看上去很激動，撲上來直接吻上李政霖的唇。
    黑暗中，李政霖沒讓張目千看見他落下的一滴淚。
    噢，李政霖覺得他有一點愛上張目千了……
    他陷入了愛情。或許更早的時候就……但李政霖不想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