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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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淩
想起,涼用顫抖的聲音打電話給安。
“安。滾滾紅塵裏,我該如何抽身?”
她被驚住“涼,怎麼了?不要這樣。不要說這麼讓我害怕的話!不要離我而去,可以麼?我如此愛你。”
電話那頭,一片忙音。
後來,安去了四川的水月庵。很多年都在那裏,清冷安靜。
她是知曉的。安去那裏的原因。
和一個叫易淩的女子有關。
是的。易淩。
涼有記日記的習慣。很小的時候就養成了。日記記完後就扔掉了。安細心的收起來,當做寶貝。
涼死後,安仔細的看這些逝去的文字。觸摸它們,像是又看見了涼。回味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喜怒哀樂。她的眼角眉梢。
日記的內容,簡潔幹淨。隻言片語。零碎瑣亂。平淡樸素。寥落單純。誠懇堅毅。動人精魄。
我今天上課的第2周。大學的課給我亂七八糟的感覺。到處跑著上課。每天的課也在不同的時段。
我遇見個女孩。她從後麵摟住我的肩膀。奇怪的動作。我比她高,她必須跳起來才能夠得到我的肩。
她笑嗬嗬的說,我像她的一個高中同學。
我淺淡的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隻能笑一笑。
她不在意的和我一起進教室。
我隻是覺得,是好相處的女孩。叫易淩。
......
我想,我是喜歡她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事,無法用言語說清道明。
還是喜歡這個咫尺天涯的女子。
易淩。
我該如何是好?這樣無故的喜歡你了。
我真正的初戀。就這樣無端的給了你。
我可以輕合雙眸。眼底浮現出了她的一顰一笑。
低眉時細碎的劉海兒遮擋住秀氣的眉。
爽朗明亮的笑。
羞怯可愛的樣子。
不算白皙的皮膚,健康鮮活。
......
我無法對她淡漠。
怎麼辦?她會喜歡我嗎?
想著,心就隱隱的疼。尖銳鋒利的劍,一點一點進入體內,穿膛而過。
......
今天,看見她及腰的長發,剪短至齊肩的長度。心口疼。
我假裝不在意的問“為什麼剪短了?”
她的答案奇異的很。“我之前給你講過了。太長了就卷起來的。”
我無言的坐在床上。想著。說過嗎?為什麼我記不得?為什麼已然忘卻?怎麼可以?我竟然忘記了。
......
她過生日。在2月。
我在去年十一月就歡喜的逛遍了大大小小的商場。
最後買一隻黑瑪瑙珠子穿成的手鐲。簡單的,永恒之石。
......
她的腳受了傷,後跟腫起來,紅彤彤的讓人心疼。
我再也掩飾不了,疼惜的俯身輕柔地撫摸。
她慌張的躲閃。
我忽然就覺得,世界竟這樣殘忍。
是的,她也許不了解我的心。
她也許永遠也不會了解到。
......
她用肩輕抵住我的肩。依偎的姿態。心底猝不及防的顫動。
我決定回好好的愛她。
一直很努力的愛她。
......
她喜歡黃色,明豔的溫暖。
我漸漸也喜歡上了這個明亮爽朗的色澤。
大概是愛屋及烏。
我這樣喜歡她。
......
她喜歡的歌,《你被寫在我的歌裏》
我原本是不喜歡歌的。
隻是她這樣喜歡,我也就開始聽這首歌。
明快的曲調。
我這樣喜歡著...
......
今天,約在一起吃飯。第一次,很緊張。
我們在西餐廳裏吃飯。她的笑意濃重甜暖。
......
一起去遊樂場。幼稚而歡樂。
捧著大團棉花糖,甜膩都滲透到心底了。
......
我看見每一樣喜歡的東西都想要給她買下來。
想看見她歡快的樣子。
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美麗。
......
喜歡她的手。纖細柔軟。小巧的模樣。可以握在我的手心裏。總是冰涼的。在我的手心裏被溫暖。
寵溺的感覺,很安心。
她的臉色亦是歡喜。我小心的珍藏。
......
她躺在床上,我看她的足踝。很美的骨骼形態以及纖細小巧的美。然後看她靈氣的眸。
她羞澀的用手遮住麵頰。微微泛紅。可愛的孩子。
......
這世界的涼薄,步履如艱。
不被看好,不能接受,不可承認......
隻是,都不知道別人的痛苦與掙紮罷了。
這世上,誰又懂誰的掙紮?
誰有能力解救別人?
不過都是被世俗圍困在沼澤裏的困獸,做著垂死的掙紮。
都是半斤八兩的,誰會去拯救誰?
也許越是這樣,越是想看見別人掙紮不上來的窘態,滿足自己的不滿的扭曲的心。
世人不放過彼此,糾纏。
......
她好開朗,見到誰都笑。
也不是不喜歡,隻是...
怎麼說,是我的占有欲。
難以接受。
大概是的。
可恨的占有欲。
......
為什麼,我會不被接受?
為什麼,世界上的人都不懂愛上一個人了就不是那麼容易放手的?
愛情,這種東西。
為什麼?
我的心這樣痛。
......
為什麼。
難道真像別人講的,愛情就是看誰比誰更清醒誰比誰更殘酷?
這算什麼?
居然這樣絕望的話。
......
我沒法忘記她。
我這樣愛她。
怎樣才可以忘記?
全然無措的滋味我也嚐遍了。
可以了嗎?我想要解脫。
隻是解脫也不是容易的事。
如果要忘記曾經她給過我的歡樂,我寧可不要解脫。
反正一輩子這樣短,沒有好好愛過是很遺憾的。
......
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樣。
我終於是懂了。愛人這般苦痛。
心髒被掏空,有個沒法彌補的大洞。
滲透出的都是苦澀。
曾今愈是甜蜜,現在愈是苦澀。
......
分開了。我們注定是無果的。怎麼可以。我這樣自私。竟然想把她占為己有。
我自知是錯了。可是隻是心疼。
是我,太過偏執。
但我也沒有辦法。
失去,和得不到。
誰更痛苦?
都是苦的吧!
本質上,沒差。
......
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她還是會有疼她的男友,結婚生子,老去,歸為塵土。
我決定去一個安靜的地方。絕了塵世的幻想。原本我就不是屬於這個紛擾的世界的人。我還是涼薄的人。沒法換取人世裏的認同。
我就這樣離開了。
再見。
我愛的人。
我的大學。
回憶。
重慶。
涼進尼姑院很久之後。安看著涼的日記。
終才知曉,原來她愛過這樣的女子。
但她和涼都清楚,這女子隻是退學的導火索。
本質上是涼不適合這樣眾人集聚的嘈雜殘酷的環境以及陌生人與陌生人不得不迅速變成閨蜜的現實。
安低眉微笑。想來這個叫易淩的女子,是可以讓涼安然並且開心的笑的人。
即使安也偷偷跑到涼的大學裏,打聽到了女孩的專業以及住址。安替涼看那女孩,一遍一遍。雖然短暫,卻也是見到了她。
涼一定也是感謝這個女孩的。
畢竟是除了親人之外第一個讓她敞開心扉的女孩。
畢竟彼此也一同生活了很久。
畢竟是很愛很愛的人。
畢竟是涼太偏執了。
畢竟是不會再見麵的人。
畢竟都過去的事了。
還是會很想念她,愛她。
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幸福快樂。忘記彼此的那段記憶。將它塵封在回憶的角落裏,時間為它鋪上細密的沙礫。
涼也在出了尼姑院回家結婚的那個晚上,說過“如果發生了意外,我會第一時間鬆手的。我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
“一點都不想。她受到一絲傷害,我的心就痛了一萬次。”
......
“我是沒有骨氣的,這樣賤。”
......
“我該怎麼辦?”
......
“安。愛情這種東西竟然有這樣不動聲色的巨大力量。”
......
“我是一輩子都隻會愛這一個了。即使是現在的丈夫,也不愛他。我隻是對他有了要生活在一起的心思,隻是覺得可以一起生活而不會是那種對情人的愛,不是刻骨銘心玉石俱焚的。”
......
“奇怪。一輩子那麼長,我怎麼就會已經這樣肯定了?”
......
安在黑暗中拉著涼冰冷的手,一直聽她絮絮叨叨。
涼隻是受到了傷害,在最後的一刻。
隻是在最後的時候,受到必要的傷害。
隻是,還好。
這傷已在水月庵裏被緩和,稀釋。
藍鈴花
安和涼在涼結婚的時候去意大利,佛羅倫薩。鮮花之城。
整座城市美得像是劇院一樣,不似真實的城市。猶有古色古香的羅馬氣息,沉鬱穩重卻不死板單調。
是一種風信子科的植物。
暮春時節的花,便除去了春花的浮躁嬌柔,多了一種講不清道不明的內斂。
不似大多數花那樣飽滿鮮豔,都是較矮小的淡香花朵。豔綠的葉,柔和是花色,藍色的或是粉色白色。
六瓣的花,風鈴草的一種。
涼極喜歡這花,有君子的風度。
買了大束放在旅店裏,很快就枯萎了。自知是不可褻瀆的,恍然失落。
安在涼死後,開始用這味道的香水,緬懷她,亦是在緬懷自己的心。
那些過去,都這樣如隔夜的花,消了身影,斂了香氣,遁了蹤跡。
愛意
深秋的清晨。打開窗子,涼氣撲進來。仿佛提前嗅到冬季的氣息,看院子裏的法國梧桐片片發黃的葉,像是古舊的書黃了整本的紙張,讓人憐惜的心情滴滴答答的湧出。從衣櫃裏拿出件線衣穿在白色襯衣的外麵。
忽然就會想起涼。那樣怕冷的孩子。她是否有被晨起的風吹醒?是否會躲在被窩裏瑟瑟的抖......
春的訊息遠走他鄉。初夏的風,依舊裹著花的香氣浮動。不知名的花,開得很快樂的樣子,在路邊岩石的縫隙裏,一叢一叢的生長。
忽然就會想到,涼是否正很遠的小山坡上,青翠的草搖曳的滑動,輕微的觸碰她的紅色運動鞋。
初秋的銀杏葉子有些泛黃的綴在枝上,夏的味道在還不算太過濃重的秋的氣息裏隱隱褪去。
涼是否已經站在長滿銀杏樹的綠色通道裏。午後的陽光折射,透過好看的葉麵稀疏的散落。
總是這樣,看見熟悉的事物就會不自覺的想起涼。
這樣不自覺的想著,就又是一年了。
多啦A夢
安喜歡看《多啦A夢》,給人美好的幻想。
很小的時候,涼問她。“如果你有一個多啦A夢,你最想問它要什麼?”
那時候,被無邊際的考試緊緊包裹著喘不過來氣,於是就毫不猶豫的說“記憶麵包。”
那時涼清淺的微笑,沒多說話。心下了然,是怕考試的。
後來。安再看這部動漫時,很仔細的想了涼的問題。覺得還是要個幸福懷爐。可以用來溫暖人心的小東西。想把它送給涼。那時的涼走在清寒的世界裏。隻身一人在四川的水月庵。
現在想來。安覺得這些都不再重要了。極其想要一個時光穿梭機,那個古老的小抽屜,定義了多少人對時間的概念。
想穿梭到涼出事的前一天。見到她,不管不顧她的驚訝心情。徑直拉住她纖長的手,一路狂奔,離開四川,離開地震的地區。
隻是,這樣的一切。都不過是建立在“如果”兩個涼薄淒清的字之上的。
都不會發生。卻還是不知廉恥的想入非非。
後來,聽見了關於多啦A夢的結局之一。
很應景的痛苦了一天。哭到虛脫。
大雄一定很愛叮當貓。即使它沒有主見。
多啦A夢一定很愛大雄。即使他總是弄壞它的道具,求它給自己用各種道具。
安也極其愛涼。
即使她總是自由主義泛濫。
即使她總是很愛惡語傷害安。
即使她總是不顧場合的揭露各種血淋淋的本質。
即使她去了水月庵。
即使她帶走了慈想。
即使她死去了。
依舊不能忘記她,依舊愛她。這樣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