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是想趕你下山。”
    “才不會，我從小是方丈師父帶大的，他一直都很疼愛我的。”
    虛寧背著方丈為他準備的包袱走在下山的路上，身邊跟著的優曇婆羅從山上一路調侃他到山下。
    “哇！山下好熱鬧啊！”
    第一次進入在人來人往熱鬧繁華的市集，虛寧禁不住周邊小攤上新奇事物的誘惑，拋下同樣是第一次來到人間的優曇婆羅，自己一個人四處看了起來。
    “優曇，你快看，這個花盆很配你喲！”虛寧拿起一隻由墨色稍許點綴了的白色花盆給身邊的人看，在許久沒有得到反應後才發現，他把優曇婆羅給弄丟了。
    糟了。
    虛寧慌慌張張地放下花盆，往他們之前走來的路上到處搜尋起來。本說像優曇婆羅這樣脫俗的男子在人群中是極為好認的，然而虛寧兜兜轉轉了幾個時辰卻依然毫無收獲。
    “哎，好累啊！優曇你到底在哪裏啊！”虛寧用袖子抹去布滿在額上的汗水，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整個人陷入了極度虛脫的狀態。“優曇……你再不出現我就自己一個人走了……”
    “你敢一個人走，我就把你碎屍了。”陰森森的聲音從憑空在耳邊響了起來，嚇得虛寧馬上從地上彈起，卻又一個不小心被麵前的石頭絆倒，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小和尚，你還真笨啊！”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而出，優曇婆羅單手拎起虛寧的衣襟，湊近細細地一看，“你怎麼那麼容易受傷呢？”看著虛寧原本清秀的臉龐覆蓋了些許傷口，他左手凝起魔力往虛寧的臉上輕輕地一撫，那如同月光一般晶瑩的光芒輕撫著虛寧受傷的臉頰。
    “不疼了！”虛寧在臉上摸了一圈，發現皮膚果然平整如從前，一點傷口也沒有了。“優曇，你好厲害啊！”
    “更厲害的你還沒見過呢！”優曇婆羅得意地哼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入魔的緣故吧，比起去過去那個冰魂雪魄的優曇婆羅神，現在的自己更有人性。想到此處，優曇婆羅不禁自嘲地一笑。
    人性？或許該說魔性更恰當一點吧！
    “優曇，你在笑什麼？”
    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類小和尚，優曇婆羅心中突然又升起一個疑問。
    這樣一個，能讓自己自願跟隨的人類，究竟可以陪伴到自己至何時呢？
    “虛寧，你會死嗎？”
    “當然會啊！人皆有生老病死，不然何來輪回轉世一說？”虛寧理所應當地回答，忽然他頓了頓，眼神中帶著狐疑與驚喜地看著優曇婆羅，“優曇，你剛剛喊我什麼？”
    “你不是法號虛寧嗎？難道我叫錯了？”
    “當然沒有。”虛寧揚起了嘴角形成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隻是隨便問問。好啦！天色不早了，我們應該快點趕路，我可不想露宿街頭。”
    月上中天，皎潔溫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樹丫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條兒掛在樹丫上一般。偶爾傳來的幾聲狼叫，更是為這樣的夜晚增添了一些不一樣的氛圍。
    就是伴隨著這樣的景色，虛寧與優曇二人……露宿了。
    “原來這個就叫露宿。”優曇看起來極為愜意地靠坐在一根樹幹邊，歡樂地欣賞著虛寧縮在一處恐懼的模樣。“感覺還不錯喲！”
    “哪裏不錯啦！”虛寧怒吼道，“像這樣下去，不是被凍死，就是第二天被狼群吃的骨頭都不剩啦！”
    繼而又見優曇一派悠閑的模樣，虛寧不禁有些不悅，隨手拾起地上的石子就朝著優曇身上砸去。
    “你膽子算是越來越大了。”輕鬆地閃過，優曇似是毫不在意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眼睛卻帶著殺氣瞟向了前方。
    嗚……好可怕。虛寧縮了縮腦袋，雙手環抱著自己身體默默地躲在一邊。“我錯了，可是真的很冷，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怕你明天醒過來之後就隻能看見冰冷的屍體了。”
    優曇甩手一揮，一道閃亮光芒即刻將兩人籠罩起來。
    “變暖了！”一股暖流在光芒出現之後湧入虛寧的身體，僵硬的身體重獲了自由。虛寧欣喜地望向頭頂那一圈巨大的光環，“優曇，這是什麼？”
    “你猜。”優曇困倦地閉上眼睛，然後再也不理會虛寧的任何話語，直接陷入沉睡。
    耶？睡著了嗎？
    虛寧小心翼翼地湊近優曇的身邊，開始細細地觀察他的容貌。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除了這句話，虛寧再也找不到更適合辭藻去形容眼前的這個人。
    可到底為什麼這樣一個人美好的人會入魔，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不過，就算他問了，恐怕優曇也不會告訴他的。
    【優曇婆羅的神秘力量有著可以改變六合萬物能力。】
    奇怪！腦子裏一閃而過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虛寧的頭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那是他從前在寺廟裏沒有發生過的。直到在優曇以枯花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麵前之後……那一些陌生的記憶片段就開始時不時地閃過腦中……
    也許，說不定真的是前世有緣。
    萬發緣生，皆係緣分。
    翌日，天剛蒙蒙亮，虛寧就被透骨的寒冷所凍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迷茫地看著前方許久才遲鈍地感受到了肩上莫名地多一股重量。幽幽地扭過頭去……
    “優……優……優曇！”
    虛寧猛地抽開了自己的身體，本以為優曇會因此醒來，卻意外地看到原本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隨著自己的離開而摔落在滿是落葉的泥土之上。
    “優曇！優曇你怎麼了？”
    虛寧沒有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去驚訝，他慌忙衝到優曇身邊扶起他的身體。第一次觸碰到優曇的身體，本以為仙人的身體應該是十分溫暖的，可優曇的身體卻是極其的冰冷。就如同一個已經死去很久的屍體一樣。
    莫非是因為入魔的緣故？
    “優曇你快醒醒！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虛寧顫抖著將優曇抱在懷裏，一心以為隻要暖和了他的身體，優曇自然而然就會蘇醒。可是不論虛寧如何地努力，優曇的冰冷卻完全沒有褪去。
    【嗬，他還真傻。在經曆萬雷轟擊後還敢濫用法力，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誰？是誰在說話？
    腦中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可虛寧卻有些無暇顧及。他現在心中唯一擔心的隻有，在自己懷裏昏死的這個“人”。
    【你擔心也沒有用，現在能救他的，隻有本君。】
    聞言，虛寧即刻把視線從優曇身上移開。他小心地把優曇的身體移靠在樹幹上，環望四周各處，茫無目的地試圖尋找出把聲音傳入自己腦中的這個人。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總是糾纏著我？如果你真的有辦法，我請求你……救一救優曇吧！”
    【嗬？優曇？叫得可真親熱。不過，本君為何要救他？】
    “從優曇出現在我身邊的那一刻起，你就突然出現，那你一定是認識他的熟人吧！”
    【熟人？算不上。本君之所以出現，是因為，本君與你是……靈魂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