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看，這株花是不是快死了？”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虛寧，你善植花之道。這花遇到你也算一種緣，你盡力救活他吧！”
    虛寧小和尚看了看手掌中這株焦黑了的花，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好。哎！虛寧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師父的話總是那麼難懂……再擅長種花的人也沒辦法起死回生吧！
    唉！管他的！師父說種就種，管他有沒有禪機。
    虛寧是一個孤兒，從小在寺廟長大。在寺裏生活了十四年吧，悟禪悟不出，可對於種花卻很有研究。寺廟附近城池裏的大戶人家，都會請他為府裏栽培花朵。也因為這事兒，寺裏的香火也一直很旺盛。這讓虛寧甚是得意。
    不過，這一次，他真的受挫了。
    “怎麼都救不活？這麼多天了！這花該不會已經死了吧？”小心地撩撥枯花的葉擺，虛寧不由得感歎方丈師父曾經說過的，萬物都有自己的命理，憑凡人之力是無法扭轉的。以前他不相信，現在……不得不信了。
    “花兒啊花兒，我也想救你，可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和尚，沒有神通之力，哎……”小心翼翼地把花盆裏的泥土撥開，把花輕輕地抓在掌心。“還是早日將你埋葬了，為你誦經超度，希望你來生可以轉世成人吧！”
    “做人有什麼好？”
    憑空傳入耳中的聲音讓虛寧嚇了一大跳，輕輕握住花兒的手也不由得用上了力氣。
    “喂！你手勁輕點會死啊！”
    又來了！輕一點？該不會是……終於意識到聲音源頭的虛寧馬上把花扔得遠遠的，一臉恐懼地看著靜靜躺在地上那朵花，“竟然說話了……”
    “小和尚，你這樣突然把我扔開，我會很痛。而且，我沒有說話，我隻是傳音給你而已。”
    傳音？難道是花仙？或者是花妖？“你是仙還是妖？”虛寧小步地跳到花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戳弄著他葉子開始漸漸變綠的葉子。
    “以前是仙，現在……喂！小和尚！你別戳了！”
    “別小和尚小和尚的叫，我法號是虛寧。”虛寧不情願地停下了手，再一次小心地把花捧在手心，“小花，你現在能跟我傳音，就說明你還沒死對吧！那告訴我怎麼才能救活你呀？”
    “我本來就不會死……好吧，看在你這麼多天悉心照顧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聽到手中的花這麼囂張，虛寧頗有些不滿地撅起了嘴。“灌溉我隻能用九重天上百花靈仙的眼淚，或者是清晨從佛像上取下來的露水。”
    佛像上的露水？虛寧對於這種灌溉方法還是第一次聽說。難道露水和佛像上的露水有不同的功效嗎？
    “小和尚，你真的不像一個信佛的人。”調侃的聲音再起，激得虛寧把花抓緊在手裏，用力地來回搖晃以此來泄憤。“我是佛性很低啦！但是還不想被你說。”
    事實證明，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道理不管在哪一個種族中都是很實用的。隻能維持本體的神仙，殺傷力還不如一個凡人和尚。虛寧一整個晚上都把花扔在大殿裏的佛像上，讓他第二天直接汲取露水。
    然後，很多天以後，虛寧才想起來那朵被他遺棄在佛像上的花。
    “好吧，這次是我錯了。”手捧已然恢複生機的白色小花，虛寧毫無誠意地說了一句抱歉。“不過，沒想到，你恢複了之後還挺清麗脫俗的嘛！一邊白的，一邊黑的，很漂亮喲！不愧是天上的花。”
    “嗬……”
    突然虛寧感到一陣恍惚，等再回過神來，發現手中的花已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衣袂飄飄的“人”飄在他的麵前。
    “啊——鬼啊——”
    “別叫喚了。”麵前的人輕輕地甩了甩衣袖，虛寧的叫聲立即停了下來。不過，這顯然不是虛寧本人自願停止的。“本君可不是什麼下等的鬼。本君可是釋迦牟尼座下弟子，優曇婆羅喲。”
    優曇婆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那是虛寧無法抵抗的魅惑的笑容。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愣愣地開口，“沒想到傳說中的至善之花竟然這麼美。”
    “這是自然。”優曇婆羅忽然頓了一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抬起手以極快的速度扣住了虛寧的咽喉。“告訴我，我現在是什麼模樣。”
    “咳咳……什麼……”虛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放開我……踹不上氣了……”
    優曇婆羅冷哼一聲，然後鬆開了手。他此刻雖魔氣已侵入心脈，心中那一份僅存的至善力量卻還是在頑強地抵抗。看著這樣陰晴不定的優曇婆羅，虛寧後怕地捂著脖子躲得遠遠的，“你……你怎麼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次觸怒到眼前的這位仙人。
    無視了虛寧對自己的恐懼，優曇婆羅緩緩地飄去他的身邊，不顧虛寧的反抗，伸手環住了他的肩膀。“小和尚，既然你知道優曇婆羅花是至善之花，那是否也聽過，至善即是至惡？”優曇婆羅輕笑，繼續道，“人至善則人人可騎，人至惡則無人敢欺，何惡而不為？越是純淨就越是容易受到邪惡影響，所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所以，你現在是佛還是魔？”虛寧問。
    優曇婆羅抬起頭，望著藍天淡淡地一笑，散亂的頭發隨著風的吹拂而輕輕地擺動。
    “我這一頭青絲就是我內心的象征，善為白，黑為惡。”
    虛寧下意識地往優曇婆羅的頭上看去，心中頓時一驚，毫無預警地開始奮力掙紮起來。
    “有必要這麼怕我嗎？”優曇婆羅高舉起雙手，讓虛寧可以順利地掙脫出自己的控製範圍。
    “當然要怕啦！”虛寧喘著大氣，雙眼死死地瞪著優曇婆羅那一頭柔順的長發，“我一開始還覺得你一頭烏黑的很美，沒想到竟然是……”
    “喔？”優曇婆羅似笑非笑地撩起一撮頭發，“沒想到那麼快……嗬，小和尚，如果你沒有把我放在佛像上幾天幾夜，我恐怕會直接入魔。”
    入魔，在強行開花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早晚會有那麼一天。雖然他不曾後悔，但是他會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會完全入魔，屆時，他會在仙界大開殺戒。
    百花靈仙……隻有妳……隻有妳……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虛寧突然的闖入，將優曇婆羅腦中美好的回憶全部吹散，平靜美好的心境也被全部擾亂。優曇婆羅毫不吝嗇狠瞪這個不看氣氛的小和尚，猛在他的頭上砸下一拳，“你不是很怕我嗎？”
    虛寧嘟囔起嘴，剛想要說什麼，卻見優曇婆羅突然化出了本體落在了他的懷裏。
    “虛寧，你在這裏做什麼？”
    “啊！”
    虛寧聽見自己的法號被人叫起，心中頓時一驚，原本就搭在手臂上的花朵被震落在了地上。
    “方丈師父，您怎麼來了？”虛寧假裝鎮定，低頭悄悄地瞟了一眼地上的花朵，害怕萬一踩到之後自己會受到非常可怕的報複。
    “你虛彌師兄說，你最近……貧僧覺得，你在山上生活了那麼多年，是該下山見識一下了。”方丈輕柔地撫了撫虛寧的腦袋，慈祥的笑容中似乎是隱藏著一些虛寧不明白的東西。
    “是，方丈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