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隊長說：“上北大？全國最高學府。這是好事啊。”心裏由衷的敬佩。
     楊楊接著說：“可是，我姑說她沒欠我錢。因為我來的時候，我母親跟她談好隻管飯，不給工資的。”
     隊長激動地說：“這不是工資，這是你自己賺的錢。”
     楊楊憤憤不平地說；“我也是這麼說。可她說我吃她的，住她的。我做的就都是她的。”哭了半天才忍住，一說起，眼淚就又要掉下來。
     “我操他娘的！”隊長怒氣衝衝地站起來，跨上摩托車，一副要去宰人的樣子。楊楊迅速拉住他說：“她是我姑！”
     隊長輕蔑地說：“她有把你當侄嗎？”
     楊楊用力地扯著隊長的袖子，知道放手，表姑一家肯定完蛋了。
     隊長告誡地說：“楊楊，做人不能太軟弱，你越是忍氣吞聲，人家就越是當你好欺負軟泥深挖！
     楊楊想了想說：“我自己去向她要。需要幫忙的時候，再跟你說。”
     隊長想了想說：“也行！需要幫忙盡管說。”
     楊楊茫然地看著治安隊長他們離去。沒想到真正遇到問題的時候，反而是這些同在底層的路人朋友，真的像親人。而真正是他的親人的人，卻是對他豎起槍口的人。楊楊諷刺地笑著。
     午夜十二點鍾，街邊的行人已經零零散散。商鋪也都陸續關門收檔。擺地攤走街邊的，有沒有賣完都開始收檔。阿麗阿願和水果大叔早已經策劃好，拉上楊楊買宵夜去阿願家喝酒。
     賣涼菜的大姐說：“這剩下一點點，你們拿去吃了吧。”那裏是剩下的一點點，明明就是特意打包留下來的。從剛才他們商量著拉楊楊去喝酒，賣涼菜的大姐就準備了。楊楊的事，治安隊長已經宣傳得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一個孩子在外麵闖，就是另人憐惜的人。何況還是一聰明上進的孩子，並且這個孩子還勤快嘴甜。這裏的人，沒有一個不疼楊楊的。每個人都把他當自家的孩子或弟弟看著。
     水果大叔提了一件啤酒，阿麗又去買了一些燒烤，幾個人一起往阿願家去。
     楊楊第一次來阿願家。雖然是“雞窩”，卻沒一點零亂的樣子。用過的紙巾被仔細地撿到垃圾桶裏。桌上，床上的痕跡也都被打理得幹幹淨淨。
     楊楊想去上廁所，阿願拉住他說：“等等！”之後自己閃進廁所，接著楊楊聞到濃烈的消毒水味。過了一會，阿願出來對楊楊說：“可以去了。”
     楊楊上完廁所出來，阿願在鋪新床單，原來的單床和被罩被扔到牆角去。水果大叔說：“你那麼早整床幹嗎？”
     阿願說：“我先鋪好。等下你和楊楊要是喝大了，就可以睡一會。這床單被子是新買的，幹淨的。”她特地強調是幹淨的。她們認為自己的髒，卻沒想到某些人比她們更髒。她們髒的是自己的身體。某些人，髒的是靈魂。無可求藥的靈魂！
     阿麗拆開剛剛從樓下買回來的一次性碗筷和杯子，倒滿酒。大家一起吃一起聊著。粗話像牛毛一樣滿天飛。阿麗和阿願在講著今晚的那個客人如何逗。水果大叔在講他今晚宰那個人，宰得特別爽。大家似乎把楊楊的不快忘記了。楊楊靜默地坐在旁邊，吃著東西，喝著酒。聽著他們的笑話，聽到好笑處也跟著機械地笑笑。聊了一會，楊楊似乎也放下傍晚發生的事，也能真正地笑。還能偶爾插上兩句。他不知道眼前這三個人，不停地搶著說笑話，完全是在逗他開心。大家都對正題閉而不談，卻扯一些無關緊要的，純屬轉移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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