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建很苦惱自己對楊楊的態度，可是卻又控製不了自己想往楊楊身邊靠的心裏。於是隻能繼續保持十米距離，不近不遠地跟著。
     楊楊身邊的女生，每天都在走馬觀花地換，有時是班裏，有時是上下年級的，有時是高中部的。我很納悶，如果說他跟高一的學長和學姐好，是因為林學長在高一，那麼他為什麼能跟高三屆的打成一片呢？有時我在想他哥對班裏的同學，可能都沒他熟。
     初三的第一學期發生了另一件事。那時季節已經轉入白露。每天路邊都有很多蛇，卷著身子，像死去一樣在冬眠。那天去上學的路上，我看到楊楊正在把一條蛇撿進一個竹筍裏。我向他投以鼓勵一笑。我知道這條蛇今晚就會到楊阿姨手裏，而明天就會被楊阿姨拿到集市去換成鈔票。這是我們窮家的孩子經常做的事，隻是放學的時候，往往上蛇都溜回草叢裏去了。早晨的天氣，撿起來確實方便多了。我心裏感歎楊楊就是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不知是教室趕裏的溫度高，蛇醒了還是怎麼回事，下午的時候，那條蛇居然跑出來了，偷偷爬到前麵一位女生的身上。感覺身上滑溜溜地，女生花容失色一聲尖叫，伸手打了一下。蛇受驚之後，在課室裏亂闖，班裏秩序瞬間混亂起來。惡作傑的問題學生在起哄，膽小的唯恐避之不及。
     林小建扯住蛇的尾巴，他好不容易終於把滑不溜鰍的蛇抓住。班主任鬆了口氣，同學們也安定下來。可是大家還沒坐回座位，就聽到林小建一聲尖叫，蛇把他咬了。林小建立即鬆手，蛇趁機逃走。同學們又開始新的一輪圍堵。一直冷冷站在旁邊的楊楊，一個箭步跨上去，捏住蛇的嘴，活像養蛇人取蛇毒的手法。蛇在他手裏爭紮著。隻見楊楊用手臂卷住蛇，輕撫幾下，那條蛇就安靜下來。
     班主任嚴肅地說：“是誰把這東西帶進教室的？”
     同學們相互望了望。
     班主任質問楊楊：“是你嗎？”
     楊楊默認。
     班主任無語，隻能感歎地說“有娘生沒爹教的孩子！”
     楊楊盯著班主任，眼裏怒火熊熊。
     班主任下令：“繼續上課！”
     同學們陸續坐回原位。楊楊依然站在原地不動，之後突然響起沉悶的一聲：“噗！”有血從他捏著蛇頭的手指間噴灑而出。那個蛇頭已經碎在他的手裏。
     被噴到蛇血的同學大聲尖叫，班主任回過頭看他。他也瞪著班主任，四目相對，老師和學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眼神較量著。那一刻，我很害怕，我怕楊楊會像捏碎那條蛇一樣，把班主任的頭捏偏了。
     林小建也在看楊楊，但是他臉上依然是清高而不失溫暖和照的笑容。我發現就算天塌下來，林小建都能保持這種淡定的笑容。
     “要上課就坐下，不上課的出去。”班主任說著又低聲地說：“人渣！”
     楊楊依然站著。我手心裏捏著汗。過了一會，楊楊的理智似乎回來了，胸口起伏慢慢平息下來。他把蛇當圍巾一樣圍在脖子上，挎起書包，踢著落漠的腳步走出教室。
     班主任衝著楊楊的背影搖頭，既而是一大通批評，接著又勉勵同學們引以為誡。
     楊楊突然回來，站在教室門口說：“老師，我會做一回人渣給你看，不然太對不起你這些年來給我的這個封號了。”說完丟下一串囂張的笑聲，離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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