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篇 掌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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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頤伏在段若非的懷裏,抽泣聲一高一低的響起又慢慢地安靜下去。聽著胸口處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段若非知道他已經安靜的睡著了。相比於邢頤,一身冷汗的段若非心裏已經是翻江倒海一般。
從邢頤的話裏段若非知道了自己真實的身份,自己其實就是在紫陽國的皇權鬥爭中失敗又被迫來到赤焱國的一個失敗者。但是真正讓他感到心悸的是:段若非現在竟然還喜歡著那個讓他失去尊嚴的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就是現在紫陽國的皇諸殿下!
而邢頤,段若非看了看這個伏在自己身上,看上去一身孩子氣卻盛氣淩人的赤焱國的皇諸殿下,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邢頤對他父皇的愛,傻子也聽得出來不是一般的父子之愛!他愛他父皇,就像他母妃一樣!但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是:那個他願意為了他做一輩子傀儡的人,對他隻有防備、警戒還有厭惡!無論他怎麼討好他,關心他,換來的隻是一種結果。
在這種讓人絕望卻又不可訴說的愛下,邢頤越來越痛苦。而在這個時候,段若非出現了,帶著這樣的身份和一種似曾相識的經曆出現了。於是,兩個傷痕累累的人相擁著互相舔舐傷口。而這種相擁下,又會有多少的心計?多少的算計?
至於邢頤口中的計劃,段若非笑了笑。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想用什麼方式進行。
過度的思考讓段若非感到無比的勞累,再無心與疲勞的意識抵抗,段若非慢慢地睡著了。
段若非的意思再次回籠已經是第二日的午時,看著身邊已空無一人的被子,段若非心裏苦笑不已。看來他的警覺性已經完全降到零了啊!所以連一個大活人從身邊離開都未發現。要是那個人想要對他不利的話,可能他就見不到今天這個明媚的陽光了。
房間的窗戶不知是什麼時候被打開了,窗外枝頭上的鳥叫聲透過窗子傳了進來。段若非恍恍惚惚地聽著鳥鳴,一切都是陌生的環境中如此熟悉的鳴叫讓段若非不由地想到那次為了暗殺一個政客和6號潛伏在他的別墅外的叢林中的日子,他們一共潛伏了3天。剛剛進入集訓營的兩個陌生殺手除了完成任務,還得互相提防。最後還是他勝了,雪白的刀片輕輕地割開了那個喜歡一邊揉著睡意的眼睛一邊咕隆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的男孩的喉嚨,那一瞬間的血紅,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方宇淳一進門就看見段若非正呆呆地看著窗外出神,眼神中的憂鬱和落寞讓他的心沒來由的一揪。
“若非?”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心翼翼的。
段若非怔怔地回過頭,眼神空洞。方宇淳覺得他不像是在盯著他,而是越過自己看著某個地方——一個自己永遠都觸摸不到的地方。他心裏一陣苦澀竟是再也邁不出向他靠攏的腳步。
“若非?怎麼了?”
“……”段若非看著遠遠站在門口的方宇淳眉頭一皺。方宇淳的樣子和13號的樣子一下子重疊。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睜眼,眼前的還是方宇淳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直到現在,他還不確定眼前的這個是真實還是夢?亦或是留在他記憶中的才是夢,他自己本來就是段若非,隻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莊周夢蝶,是蝴蝶化為了莊周還是莊周化為了蝴蝶?
現實是夢,還是夢是現實?亦或是都是夢?
“等一下幫我拿點書罷,我想看看書。”
無論是莊周化了蝴蝶還是蝴蝶化了莊周,現在他都是段若非。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過得還算清靜,大概是邢頤做了點什麼。關於這一點段若非自然是很清楚但是卻更加警覺。雖然邢頤和“自己”因為有著想同的經曆使“自己”和他關係頗近,但是他也不指望邢頤會對自己另眼相看。這隻是會讓自己變成他最難舍的一顆棋子,但也隻是難舍,到了一定的時候,相信自己會是他最想殺死的人。畢竟自己可是知道了他那麼多的秘密啊!想到這裏,段若非不由苦笑。
這幾天他除了暗自地鍛煉這個身體,希望早日擁有能力能夠離開之外還看了不少的書。奇怪的是這個世界的字和前世的相似,隻是都是繁體認起來稍稍費事罷了。幾日的時間讓他在書裏得到了很多信息。
這個大陸叫做七色大陸,來源已經不可查。大陸上有七個國家分別是:位於北部平原的綠柯國、與其相鄰的多風的黃鬱國、一年有八個月都被冰雪覆蓋的藍蔻國、多雨靠海的赤焱國、四麵環山的靛暈國、朦朧在霧氣中的紫陽國和多鍾乳石的橙雎國。
段若非是來自紫陽國的皇子,而方宇淳則是來自藍蔻國的皇子,他們都是代替自己的國家在赤焱國做質子的。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位於赤焱國都城熾烈城的一座專門居住外國質子的別院,名叫:語嫣園。當然,這裏還有其他國家的質子,隻是段若非因為不常出門沒有見到過罷了。其實他們說的好聽是質子,他們真實的身份不過是被自己國家拋棄、用於赤焱國炫耀權利的困獸罷了。所以,他們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是不言而喻的,當然段若非已經親自體驗過一回了。
段若非真恨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上一輩子從八歲開始,他的命就由他自己掌控,也是從那個時候他開始向往自由的。所以在上一世,他為了自由花了十年的時間準備,最後他獲得了自由,並且親自抹殺那個限製自己自由的組織。而這一世,他不會讓一切重演:他不會再花十年時間,他不想再等待,一個擁有過自由的人就好像一個呼吸過新鮮空氣的人,是不願意再呼吸渾濁的空氣的。所以他會在最短的時間中去取得自由。
這幾天最大的收獲是段若非得知了一個消息和一個人的存在。
消息其實是方宇淳告訴他的,記得當時當段若非問起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有點疑惑,但是他還是老實的回答了。
“若非你怎麼會又問這個問題呢?不是說過不要再想這個事了嗎?”方宇淳看上去有點擔心,似乎是害怕段若非承受不起這個消息。
“說吧,我,我隻是想了解清楚。”段若非直直地看著他,看著他焦躁不安的樣子又給了一個微笑。“沒事的。我隻是想確定一下,放心。”
“……哎!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也沒什麼好不告訴你的了。”可能是段若非那個微笑讓他的心一下子平穩下來了,他歎了一口氣開始說。“那日我的舅舅,就是我以前給你提到的那個親舅舅來赤焱國的時候我好不容易托人和他見了一麵。”說到“托人”的時候他的神色一暗,顯然是有點難受。
其實段若非不用猜也知道他說的“托人”是什麼意思,像他們這種一個人身在別國,還是以這種身份的,當然是不可能有什麼關係的,唯一可以“托人”的不過是出賣自己的身體這一個法子而已。段若非臉上不露聲色,假裝沒有聽到其中的黑暗,心裏暗暗為他悲傷。畢竟這麼久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自己,真心實意的。
看到段若非好像沒有察覺那黑暗的事他輕輕鬆了一口氣,他還是不想在若非麵前顯得那麼肮髒。“當時我就幫你打聽了一下你的母妃。舅舅告訴我,你的母妃……你的母妃……”方宇淳試了好幾次還是無法說出來,他不想再讓若非聽到這麼殘忍的事。
“說吧,我說過,我已經沒事了。”段若非用眼神為他打氣。
“你的母妃她……她過世了。”說完,方宇淳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段若非身子一震,但是很快鎮定下來。“你確定?消息沒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的,舅舅說消息千真萬確!”方宇淳說完又擔心地看著他,“若非?你還好吧?”
“……沒事。好了,我有點累了。”
方宇淳欲言又止,但是看著已經陷入深思的段若非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輕歎一口氣出了門。
而他沒有看見段若非一點一點翹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