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棋逢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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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暄回府後見到這樣一幅畫麵,逸軒閣門前的古樹下,聶玄手持白子,輕皺眉頭似是思索對策,山茶花的花瓣被風吹送,落到那人的衣衫和發絲上,這景象就像畫一樣唯美。
琴默見是靖王,剛要通報,慕容暄將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悄聲走到愛人身後,怎奈聶玄研究棋局太投入竟然沒有發覺。
“什麼殘局竟然讓玄兒都如此勞神?”
聶玄顯然被嚇了一跳,“怎麼回來也不出聲?”
慕容暄坐在愛人身邊,端詳著棋譜,“這不像你的套路。”
“這是顏兄留下的,我竟然無法破解。”聶玄搖頭輕笑。聽到顏烈這個名字慕容暄心中一震。
“顏兄?顏烈來過了?”慕容暄聲音略帶警覺。聶玄側過頭頗為驚訝的看著慕容暄,稱呼一個人的全名是不恭敬的,通常對晚輩和敵人才會如此稱呼,今日慕容暄不用尊稱,直叫名字,是何道理?
“世朝,你。。。。。。好像不太喜歡顏兄。”聶玄何等聰慧的一個人,怎會看不出其中的緣由。
“哪有?顏兄乃是你的恩人,自是我的恩人,怎會不喜?玄兒多慮了。”慕容暄拉著聶玄的手,轉移話題道,“說說看今天都做什麼了?”
“哦,對了。我的手能彈琴了。”聶玄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笑起來,拉著慕容暄奔到逸軒閣內廳,為證明他的手卻是好了,特意彈了一首《望江南》。曲畢,慕容暄站起身笑道,“恭喜玄兒康複,好像比以前琴技更精進了呢。”靖王雖不知這曲子的名,卻能聽出悠揚婉轉的江南風韻,輕撫著愛人後腦的發絲道,“玄兒離家已經近兩年了吧?我不能輕易離開封地,也累你不能與兄長相見。好在每年十月是各路諸侯朝賀天子的日子,到時兄長自會到洛陽,我們一同前去也算團圓了。”
聶玄笑道,“那樣定然甚好。”
慕容暄起身在書房轉了一圈,瞥見書案上的展翅雄鷹,皺了皺眉,拿起宣紙仔細端詳道,“玄兒,什麼時候轉畫風了?”
“那是顏兄的手筆。”聶玄走出來笑著道。
“哦?”慕容暄見聶玄點頭,心想,這個人看來在靖王府呆的時辰還真不算短。“玄兒,我看你傷也好的差不多,在府裏呆著也甚是無聊,若你願意明日可去書院瞧瞧。”
聶玄眼睛一亮,道,“可是認真的?”見慕容暄點頭,聶玄故意扮作恭敬姿態,拱手行禮道,“多謝王爺恩準。”
“沒誠意哦?”慕容暄壞笑道,“我這個人不圖虛禮,隻圖實惠。”
聶玄笑著站起身雙手攬住慕容暄的脖頸,柔聲問道,“那該如何才讓靖王殿下滿意呢?”
他這舉動在慕容暄看來簡直就是誘惑,壓著嗓子笑罵道,“你這小妖精。。。。。。”說著將人按倒在矮榻上,聶玄沒想到愛人會如此,嚇了一跳,慌道,“世朝,這是書房。。。。。。”話音未落,口唇就被封住,那人的手順著衣襟探入,上下摸索,所到之處引得欲·火熊熊燃燒,聶玄再沒了抵抗的意誌,隻得任人‘宰割’。慕容暄抬手掌風一掃,書房的已經重重合攏。
郭家村。
別哲見完顏烈這幾日心情頗好,在一旁恭維道,“公子這幾日似乎特別開心,想來是事隨心願了。”
“非也,乃是本公子改變主意了。”完顏烈挑眉笑道,“慕容暄是我女真的勁敵,與他交好是無奈之舉,若能完成大業又能報仇血恨才是一箭雙雕。”
“公子打算刺殺他?”
“死對一個人來說並不是最痛苦的,最痛的是活著,卻失去了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對慕容暄來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我已經找到了。”完顏烈誌得意滿成竹在胸。
“公子,有一個人我想給您引薦一下。此人對中原朝廷頗為熟悉,而且與慕容暄有世仇。”別哲頗有深意的笑著。
“是何人?”
“他就是。。。。。。”別哲伏在完顏烈耳邊嘀咕幾句,完顏烈頗為震驚,但很快就平靜如初,“若真如此,此人頗有用處,不過,不要壞了我目前的計劃。”
“是,公子。”
聶玄乘著馬車趕往六藝書院,青龍和白虎二人各乘一騎於馬車左右跟隨。
“琴默,這幾日你與白虎青龍二位將軍走的頗近。”聶玄笑道。
“侯爺贖罪,若是侯爺不喜,琴默不理他二人便是。”琴默低頭道。
“什麼話?你平日素來安靜很少結交朋友,這幾日與二位將軍熟絡,我隻是有些好奇。”
“我。。。。。。我在和二位將軍學武功。”琴默低頭小聲回道。
“哦?為何想要學武了?”聶玄見琴默低頭不語,也不深究,自顧自的道,“好學是好事,何況青龍將軍的刀法和白虎將軍的掌法都是獨步天下的。他們練得都是外家功夫,也很適合你。”
“哦?侯爺,何謂外家功夫?”琴默來了興致,抬起頭。聶玄見他感興趣便與他講解起來。
武功有多種門路講究,外家功夫主練拳腳力量和套路,適合身型高大,體型和力量上有優勢的人。內家功夫主練心法和技巧,適合身型俊秀的人,輕功、暗器就屬於這一類。青龍的一把玄鐵大刀長約四尺,寬八寸,就這樣一把刀如無高大的身型想揮起來都十分困難,若真的揮動起來,旁人莫說靠近,就是刀風擦到也是非死即傷。聶玄身型俊秀,體重較輕,這類人修習輕功是再好不過的,何況若拚力量取勝自然要吃虧。琴默雖年紀不大卻已經身高五尺有餘,自幼參與勞動讓他的手勁兒極大,所以聶玄說他修習外家功夫更為適合。
“那王爺修習的是內家還是外家?”琴默好奇道。
“你說靖王?他是內外兼修。”聶玄笑道。
“那豈不很厲害?”
“不論哪種武功,隻要勤學苦練都會很厲害。”
主仆二人相談甚歡,就聽車夫道,“回侯爺,書院到了。”琴默挑開車簾,攙扶聶玄下車。青龍白虎二人向聶玄施了禮與車夫掉頭回府。
“逸軒。”
聶玄聽有人喚自己,回身一看,但見顏烈含笑站在路邊。
“又是他!”琴默低聲嘀咕一聲,頗為不樂意。雖然知道這人救了自家侯爺,不知為何就是喜歡不起來。
“顏兄?”聶玄頗為意外,趨步上前施禮問候。“顏兄怎的會來此處?”
“愚兄特來向逸軒求學。”說罷躬身一個大禮。聶玄慌忙攙扶,“顏兄這是作甚?”
“本來此番離家就是遊學,前些日子與逸軒交往深覺逸軒乃超群之才,特來請教,希望逸軒不棄,能收下我這名弟子。”
聶玄見他言之鑿鑿又頗有誠意,不好推辭,便帶他進了書院。弟子食宿均在書院內,特意為顏烈安排了一個單間。顏烈複又道了謝這才來到課堂。多日不來書院,學生對聶玄甚是想念,一見到恩師前來,全都圍上來行禮,這場麵讓人觀之動容。大弟子子奇點了名,聶玄將顏烈作為新同學介紹給大家,根據書院製度顏烈在這裏的表字為子風。又與眾師兄弟行禮後,課程方才開始,上午的課程是禮樂。
聶玄令弟子拿上來一個物件,看起來頗像葫蘆。中間肚大,上下呈錐形,,那物件無人扶持則不能獨自站立,歪著身子斜挎跨的靠在基座上。聶玄令弟子往此物件中倒水,水滿,此物件瞬間傾覆,水流一地。複令弟子倒水,隻倒入一半的位置便停手,那物件竟然穩穩的站立不動了。眾弟子皆驚詫不已。顏烈也頗為驚詫,他從未見過此物。
“這是欹器,也稱宥坐之器。聖人先賢孔夫子曾用他教化弟子。人,就像此器。滿招損,謙受益。若是肚中空空,無真才實學,便如這欹器無水,行為則不端;若是自覺才學滿滿,自視甚高,傾覆是遲早的事情。故君子要常有謙虛之心,多留空間去接納他人的意見,才能行為端正。”聶玄一番話講的不溫不火,淡然超脫,令顏烈心馳神往,每個毛孔都舒坦無比。
上午課業結束,眾弟子午餐。聶玄請了顏烈到自己房中,與其共進午餐。“不知顏兄喜歡些什麼,今日沒有準備,還望顏兄不要介意。”
顏烈見桌上擺著些青筍、鹽水雞等南方菜,便知定是按照聶玄的口味特意做的,他是北方人喜歡大魚大肉的重口味,雖然不愛吃卻滿臉歡喜道,“主人款待哪有挑剔的道理?”
聶玄教養頗好,食不言寢不語,一頓午飯下來隻是優雅的用餐,竟然未說一個字,這可把顏烈憋得夠嗆。好不容易吃完,顏烈道,“下午是什麼課?”
“騎術。”聶玄用餐巾優雅的沾來沾嘴角,微笑道。
讓顏烈甚感意外,中原書院竟然還教騎術?到了跑馬場,讓顏烈更加意外的事情不再是騎術課程,而是聶玄的騎術。
“馬,是有靈性和感情的動物,各位同學若是選好了馬匹切不可輕易更換,要每日為他梳毛喂料,這樣馬兒與你才能更默契。”聶玄邊說邊撫摸著他身邊的馬兒,那馬的鼻梁和四蹄是白色,通身棗紅。
“要把馬當成你的夥伴而不是工具,”低頭與那馬兒道,“踏雪,準備好了嗎?”見那馬兒抖了抖鬃毛,鼻子發出了一聲嘶鳴,聶玄笑著撫了撫踏雪的鬃毛,翻身上馬,動作輕盈如同一隻振翅的仙鶴。
“馬鐙不要踩得太緊,防止意外墜馬時無法掙脫。韁繩不要握得太緊,馬兒才能自由奔跑,若是想調轉方向隻需將韁繩勒緊,把馬頭向你要走的方向拉即可。”聶玄邊說邊示範,“用馬鐙輕磕馬腹可使馬兒加快速度,你的力道越大馬兒的速度越快。奔跑時需要將臀部離開馬鞍,否則受罪的就是自己了。”聶玄說罷,用腳加緊馬腹,韁繩一抖,踏雪奔跑起來,帶著聶玄輕盈的跨過了一人多高的圍欄,在馬場上飛奔,聶玄的白色紗衣隨風翻飛,宛如天上的仙神降世,顏烈看著看著,心也跟著悸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