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回 聶玄邵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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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暄一番話讓明哲和邵軒的記憶如潮水湧來,一年前南越國君遇刺身亡,南越國國舅陳放舟私通靠山王張勤致使南越國政權易主,明哲還清楚的記得那一晚的大火。靠山王的中都大軍攻入內城,有陳放舟的帶領一路長驅直入毫無周折,為絕後患張勤和張嘯天令人將南越宮內的宮人和王孫貴族全部坑殺,一品至九品的官員全部用武力控製,如願歸順則生,若不願則亡。南越國相緊急關頭讓自己的獨子明哲與南越國大王子聶冠互換了衣服,從此世間再無王子聶冠,隻有相國之子明哲。
半年後,一名弱冠青年自齊魯歸來,明哲以廣招賢德之名設下棋局,那名青年以一人同時對弈四人勝出,被明哲重金聘請至六藝書院教授禮樂。明麵上,眾所周知的邵先生是明先生的同門師弟,實際上邵軒就是那個外出遊學得以幸免於難的南越國二王子聶玄。
兄弟二人在六藝書院深居簡出,為的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誰料陳放舟隨張嘯天從中都來到蘇州,機遇巧合陳放舟認出了邵軒身邊的一名弟子正是這位二王子當年的陪讀。速派人手綁架到陳放舟府上一頓嚴酷刑法,那小廝受耐不住也不想出賣主子,竟咬舌自盡了。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明哲清楚的記得,一向溫潤的邵軒,那晚如同閻羅。
陳放舟正在書房把玩一尊古玉,這古玉曾經在南越國君的禦書房。嬌媚侍妾本應在此時送上參湯,此時卻遲遲不見人影,陳放舟放下古玉正要發作,就聽嘭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撞開,那美妾飛身撲進來,軟軟的癱在地上。
“若瑩?”陳放舟想蹲下去看看,這身體剛蹲到一半,一把利刃架在了脖頸上,他本想大呼救命,卻被人用光電般的速度點了啞穴。刺客身著黑衣勁裝,麵上罩著一個猙獰的麵具。
陳放舟用手指著對方,好似詢問你是何人?為何來行刺我?那刺客與他仿佛心有靈犀般的默契,開口道:“舅舅,別來無恙?”那聲音不疾不徐溫潤如玉,陳放舟睜大了雙眼,劇痛穿胸,一把匕首直插胸口,血沫子從他的嘴裏流出來,口中喃喃自語,仔細分辨竟是,“聶玄。”聶玄(邵軒)離開時將陳放舟的手放在匕首柄上,用他的血在牆上書寫一行遺書,“戴罪之身,愧對世人,不如歸去。”
陳放舟回到故地有些心虛,為了確保安全,張嘯天特意將追魂和奪命派給他。就在聶玄出門時被這兩個煞星遇個正著,奪命揮出快劍迎麵劈來,赤手空拳的聶玄從腰間一抽,銀光一閃與奪命的快劍戰在一處,劍氣如網將奪命罩住,追魂見事不好,甩出追魂釘,聶玄展臂飛身後縱,猶如一隻衝天飛翔的鳳凰,那追魂的輕功了得,施展壁虎功沿壁而上,卻還是差了一步。奪命看看自己被劃破的肩頭,追魂看著聶玄消失的放向,異口同聲道“好快的承影。”“好個鳳於九天。”
邵軒和明哲的思緒回到現實,思忖著慕容暄此舉的目的。若說他有敵意,那麼發現了我等的身份何必再等?直接派兵抓了就是。若是有所圖謀大可提些要求來要挾,可這人竟然提到為父王評判冤屈……
“師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容我想想。”
慕容暄對邵軒的身份已經胸有成竹,這人果真是南越國的二殿下,難怪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貴族氣質。既然今天二人沒有否認還說幫忙打聽,看來是件好事,隻是自己還沒有得到他們的信任。信任,這是世間最不需要著急的東西,時間久了自然就有了。
中秋月圓夜。萬家和樂。
暄王府提前七天就已經開始準備中秋晚宴,從燕國來到南越,從上到下,從主到仆都是背井離鄉,慕容暄一紙令下,今晚不分高低貴賤,全體宴廳聚餐。慕容暄曾經隨父親帶兵打仗,與士兵和下人的等級本就不像其他貴族那麼認真,戰場上需要的不是隨從而是兄弟,親民這一點他做的一向都是最好的。
六藝書院本地的弟子均回家過節,卻也不乏外地求學的學生,他們與明哲邵軒共度佳節,雖不是家人,人多倒也很是熱鬧。
蘇州的百姓似乎比往年的中秋都高興,就在前一晚平困人家全都收到了十兩一袋的銀子,一黑衣人從窗外擲入,袋子上還有一行小字,“伽藍菩薩顯靈。”
最慘的就算國舅府了,就在中秋的前一晚庫銀被盜,江湖上有名的四大殺手竟然連那偷兒的影子都沒抓到。
中秋夜子時,路上行人稀少,飯莊茶肆大都打了烊。秦淮河畔人跡更為罕至,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琉璃燈站在河邊,放下燈籠,拿起一張寫滿字的紙緩緩點燃投入河中,火光映亮了那人的麵容,正是六藝書院的邵軒。見其麵目似帶淒楚,好似追憶故人。一道疾風撲麵而來,邵軒抬手接住,竟是一枚石子。不容喘息,掌風擦過耳邊,邵軒反掌格擋,一來一去他與來人已經拆了二十幾招。那人並不戀戰,飛身向後退去,大笑道:“好身手。”邵軒借著月光仔細辨認,偷襲他的人竟然是暄王。
“逸軒好身手,和本王交手能過十招的人不多,你算上一個。”慕容暄拍手叫好。仔細打量著邵軒,他並未戴冠束發,而是將一半青絲用緞帶攏在腦後,發簾和發梢垂在臉的兩側,身著月白色長衫,玉帶束腰。方才過招時身手敏捷,與往日的端方溫潤大為不同,平日的他君子如玉,方才卻宛若蛟龍出海。習慣半垂眼瞼的雙眸,此刻因為驚詫微微圓睜著,溫潤的眉宇間帶著一絲怒意。
“王爺,這是何意?”邵軒軟軟的吳儂細語今夜聽起來有些寒涼。慕容暄知道那是殺氣。
“本王看逸軒一人在河畔如此孤獨特來相陪,怎麼?逸軒要殺本王滅口嗎?”慕容暄臉上表情輕鬆,心中卻做好了禦敵的準備。
“若你是敵非友,滅口也未嚐不可。”
慕容暄不禁輕笑出聲,他是在笑自己,邵軒已經動了殺心,而自己居然竟還被他發怒時的表情吸引,真是無藥可救。天知道為什麼,自己好似中了這人的‘蠱毒’。
“你笑什麼?”
“本王在笑,原來逸軒發起怒來也別有一番風韻。”
無暇理會慕容暄的調侃,是被識破後的不安,亦或是是出於對慕容暄的試探,邵軒右手探入腰間,順手一揮,光影閃過,慕容暄頓感一絲寒意。
“承影劍?”慕容暄不敢慢待,徒手抵擋幾招後被逼無奈,顓頊出鞘。“逸軒你要小心了。”
邵軒勾起嘴角毫不在意的輕哼一聲,揮劍跳入戰圈。慕容暄被這輕蔑的一笑著實晃了一下,失神間頓覺一股勁風朝左肩而來,慌忙間狼狽閃躲。慕容暄頓時明了,為何曆代諸多英雄死在‘美人’手中。
兩人苦戰一個時辰難分勝負,邵軒使出絕學劍影逐魂,瞬間劍氣如同一張銀網將慕容暄整個罩住,暄王也不含糊,帝劍六式也不是用來表演的花架子,六式連出,一股強大的氣流衝破銀網,河水被劍氣激蕩飛濺而出。
“痛快!與逸軒對弈酣暢,沒想到打架也是如此過癮。”遠處的白影半晌沒有回話,慕容暄預感不妥飛身來到近前,卻見邵軒捂著胸口半俯在地上。
“逸軒?你受傷了?”慕容暄蹲下借著月光見那人嘴角帶著血絲,臉色慘白,右肩有血跡滲出。
他隻用了七成功力,況且以邵軒的武功修為不可能連這幾招都接不住。難道他有舊患?邵軒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也不答話,緩了半晌輕輕道,“別讓我師兄知道。”
慕容暄並不知道昨晚闖入國舅府盜庫銀的就是邵軒,金庫也不是沒有銀票和首飾,隻是尋常百姓還是用銀子少些麻煩。他一人背著相當於一個成年男人體重的庫銀,行動本就不方便,離開前被奪命和勝九纏住,那奪命的快劍他還可以應付,隻是勝九那人身高八尺,一隻手臂比邵軒的腿還要粗,使用一對青銅斧。高手過招,套路修為自然重要,可是武器和自身的體重身量也是非常重要的條件。就好比一個小孩和一個大人交手,除非那個大人根本不會武藝,否則隻要武力相當,斷沒有占到便宜的可能。邵軒就吃了這個虧,他的身型過於清秀,那勝九一斧子劈下來,隻有躲閃的份,此時身上又背著重物,身形一慢被勝九一腳踢在胸口,若不是他的鳳於九天無人能敵,此刻定是去見他的父王了。
“讓我看看。”慕容暄牽起邵軒的手腕,兩指搭在脈上,慕容暄早年隨父親征戰,戰場上缺醫少藥是常有的事情,所謂久病成醫,一般的外傷內患他都懂些。
“吃些藥再休息幾日就沒事了,不過這外傷要及時處理。”說罷扶起邵軒。
“我得回書院,否則師兄他……”
“你的內傷很重,你是想尋死嗎?”
“是死是活,與王爺無關。”冷漠的回答,讓慕容暄竄起一股無名火。
“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是來祭奠你父親南越王。一年前他在此地遊河時被人刺殺。”似是被說中了心事邵軒猛然抬起頭。
“聶玄!你若死了,誰來為南越王昭雪?”這個名字很久沒人叫過了,邵軒此刻心裏百味雜陳。慕容暄繼續道,“別人家中秋團圓而自己卻是父親的忌日,祭奠亡父也不能光明正大,這種痛苦確實非常人可以忍受。”
邵軒垂下雙眸,溫和道,“王爺說的是,是邵軒狹隘了。”見他不在別扭,慕容暄也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