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下班的路上，喬鋒就提到了這件事。
     他開門見山地說：“這幾天的確和小默有點私事，嗯，挺頭痛的，不過蕭楚，你是我們的朋友，千真萬確，沒考慮到你的想法很抱歉。”
     他那麼直接，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早說不就完了，既然是你們倆的私事，我也不可能來幹涉你們。”
     喬鋒點頭：“我們也是這個意思，不想拿私事麻煩你，不過霜霜說得有道理，你和我們不是一般的朋友，都住一屋了嘛，說話還不敞亮就不厚道了撒？對不起啊哥們兒。”
     我失笑：“霜霜都和你說什麼了？”
     他說：“啷個瓜娃子喲，撈起電話一通罵，你們倆這是處大象了吧。”
     淩霜降那暴脾氣……可以想象，我說：“這麼厲害，那真不好意思，我也沒什麼，早知道就不告訴她了。”
     喬鋒說：“你道個什麼歉呐，難怪霜霜叫你聖母喲。”
     我大窘，她連這個都說。
     喬鋒又說：“我和小默像親兄弟一樣撒，做事習慣一起自作主張了，有啥子不習慣的盡管說出來，咱們都不見外。”
     我點頭。
     喬鋒調轉車頭：“還有撒，我和小默都很喜歡你，和你吃雜燴拌飯也是因為愛你撒，如果你覺得不喜歡，我們就不玩兒了，別勉強自己哈。”
     我說：“你倆小孩子似的，誰跟你們生這個氣，這姑娘，怎麼連這事也說你。”
     喬鋒說：“霜霜也愛你喲……個龜兒子，怎麼每個人都愛你嘛？”
     被他這麼一說，我心裏暢快了不少，感覺輕飄飄的。
     喬鋒把汽車開得飛快，一邊還在嘮嘮叨叨：“是不是江南人比較受歡迎嘛？女娃子是水做的，男娃子也是水做的，不像我們這裏，男的女的都是辣椒做的，個暴脾氣喲……”
     我幹笑兩聲，水做的男人……我真有那麼聖母麼，奇怪。
     托淩霜降的福，當天晚上，我的待遇發生了相當大改觀，雜燴拌飯徹底退出曆史舞台，我居然還有點不習慣。
     而坐在對麵的小默，完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有一種要賣萌演委屈戲來博得原諒的預感，完蛋。
     我忐忑不安地搞定晚飯，果然，喬鋒被打發去圖書館畫圖紙，留下小默哭喪著臉看我。
     我說：“我真的沒——”
     他搶先說：“蕭大哥，我錯了。”
     我略感頭疼，心髒卻像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往上雀躍，我承認，我喜歡看小默這樣，喜歡他無辜又委屈的表情，這讓我覺得很想保護他；喜歡他為我的難過而難過，這讓我覺得他很在乎我。
     我說：“你別道歉，我沒有怪你。”
     他說：“老爺爺生氣了撒，我就有錯。”
     我說：“我雖然是有點不爽，可不知者無罪嘛，以後有什麼事別瞞著我就好了，知道麼？”
     他抿著嘴乖乖點頭。
     我說：“真乖，我不生氣，好了別做這種表情了，笑一個，來，賣個萌。”
     他還是抿著嘴，憋著，憋著，最後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說：“這才對嘛，老爺爺怎麼舍得讓小朋友不高興？”
     他說：“嗯，老爺爺你真好，不想複習，陪我散步？”
     我們倆拐了個彎，又繞道河邊的小道上，正好是日落時分，河麵上被夕陽染上一層金光，美得無法言述。
     小默說：“還有一個星期就考完了，要放暑假。”
     我點頭。
     “暑假我要回老家，離你和喬哥都會很遠。”
     我說：“又在想啥？你不是還要做社團活動麼，一定會來成都很多次吧？”
     他說：“但也不能和現在一樣每天呆在一起……而且三年後我就畢業了，回老家工作，然後我們會怎樣？”
     我心想，受的心裏都會掙紮這種娘們兮兮的問題麼，可見我還是比較攻的。
     他又說：“蕭大哥，你覺得我們在三年後會變成三個獨立的個體麼？”
     我嚇了一跳，說：“為什麼？不可能啊，沒可能的。”
     “可我覺得會。”
     小默說這句話時特別篤定，大眼睛亮亮的，表情嚴肅至極，我一不小心又想到了獅子座在某些問題上特別固執己見，說一不二……呸呸呸，星座不科學。
     我問：“為什麼那麼想？這沒有根據。”
     小默仰起頭道：“直覺。”
     我無語。
     他又重複道：“我覺得以後我們一定是三個獨立的個體，蕭大哥，為什麼這段時間不能再長一點？”
     我說：“行了小朋友，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和喬鋒不都好好的麼，小言女主角都沒你那麼多愁善感。”
     小默固執地搖頭，說：“下輩子不想做人，我想做螞蟻。”
     我窘，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