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橋對我的到來並沒有多少意外。
     他隻是輕微地愣了愣，然後拍拍我的肩膀：“喲，你真來成都了，怎麼不告訴我，太不夠哥們。”
     我說：“這不是太突然麼，工作太忙，實在抽不開身，想不到你竟然是這裏的化妝師。”
     他意味深長地說：“想不到麼，還有更多你想不到的呢兄弟！”
     我笑：“正好，來這裏做個上市調查，介意開車載我回你們公司麼？”
     “當然歡迎，”他拍我肩，“調查什麼呀，代替你老總給你放半天假，走，去參觀我的工作室。”
     於是我愉快地告別了影樓的主管，上了風橋的車。
     藝婷妝坊離影樓還有十幾分鍾的車程，正好坐落在藝校旁邊，四處在走的全是帥哥美女，真養眼。
     回頭看在停車的風橋……嗯，不得不承認，他也很帥。
     特別有男人味，濃眉，高鼻梁，眼神深邃，小0們的最愛……還好還好，他是直男。
     “看什麼呢，”他甩甩車鑰匙說，“覺得我太帥了？”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我也一直盯著他的臉看……這人還的確有那麼點魅力。
     “看呆啦？”他靠近我戲謔道。
     我說：“去你的，我又不是同-性-戀，難不成我暗戀你？”
     他自戀地說：“還真不排除這可能，有許多找我化妝的小0都向我表白過。”
     我心想，我也是一號，碰到這麼強勁的對手，嫉妒還差不多，會看上你才有鬼。
     還好他沒在這事上糾結，很快帶著我上樓。
     藝婷妝坊看起來很別致，一樓中有個小小的化妝品超市，旁邊是修眉、美甲的小櫃台，二樓有個小小的攝影棚，風橋介紹，本店以向外出借化妝師為主，店麵房不大。
     店中唯一的一個工作室就給了喬鋒，裏麵充滿了男人味……
     也就是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味道，混合著濃濃的脂粉味，顯得不倫不類。
     更不倫不類的是台麵上堆滿了各式化妝品，地上卻扔著雜七雜八的塑料道具。
     簡而言之，壓根沒有落腳之地。
     風橋很尷尬，先踮著腳進門開始收拾，我倚著門框等他，一邊問。
     “想不到你也有正經工作，我一直以為你們職業coser都是靠幹這個吃飯。”
     他拉開抽屜，幹淨利落地把所有化妝工具掃進裏麵：“職業coser也要化妝，兩者兼顧嘛，也沒差別，我教團員們化妝，還能省了請職業化妝師的錢。”
     我說：“那您可真會充分利用資源，小默的妝呢，也是您給化的？”
     “那當然，”他大刀闊斧地把地上的道具踹到角落，“那二貨笨手笨腳，別指望他學會化妝那麼高難度的夥計。”
     “對了，記得上次小默說你住得地方離他學校近……”我問：“他在這兒上學？”
     “差不多，他學美術的嘛，”風橋好不容易收拾出一小塊空地：“進來吧，坐！”
     我學著他的樣子踮著腳進去，在他身邊站定，兩人在亂糟糟的道具中央席地而坐。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平常這兒沒別人進來，我一室兩用，社團出外景的道具什麼的也在這裏搞定了，有點兒亂。”
     我說：“理解，大老爺們工作的地方，能幹淨到哪兒去。”
     他雙手撐地，笑著看我道：“我才發現，你的眼睛長得好看，雙眼皮很深，要不要化個大彩妝，蕭大哥？”
     我被他叫得哭笑不得：“得了吧，別那麼喊我，我們倆還指不定是誰比較大呢。”
     他說：“我05年本科畢業。”
     “我去年畢業，”我說，“看吧，你比我大，我才該那麼叫你……戴大哥？”
     他推我肩：“什麼戴大哥，還戴綠帽子呢，和小默一樣，叫我喬哥就行了哈。”
     我有點別扭，怎麼覺得他把我和一小0歸為一類，太傷小1的自尊心，於是說：“還是別了，就叫名字吧，說起來你叫啥？你姓戴我還是聽那邊的主管說的。”
     他笑：“看我，都忘了告訴你這個了，我叫戴喬鋒，戴綠帽子的戴，喬鋒就是風橋反一反，你心裏想的那個喬，你心裏想的那個鋒。”
     我被他逗樂了：“您還真行，我心裏想的是啥您都看得清楚？”
     “那是，”他一本正經地說，“小子，我有透視眼。”
     一邊說，一邊轉過身拉開身後的抽屜翻著什麼。
     我便趁機看看這個房間，挺好，屋子很小，但是很溫馨，靠南，有個大窗戶，厚重的窗簾被風吹起來，泄露進來的陽光使坐在地上的兩人光芒萬丈，無聊地掰著腳趾數空氣裏密密麻麻的浮沉——讓我想起了童年。
     “喏，私藏的，給你看。”喬鋒轉過身，遞給我一本小冊子，我一翻，裏麵全是小默的照片。
     “給我看這幹什麼？”我有點手抖，“你暗戀他？”
     喬鋒背靠壁櫥得意地晃他的兩條大長腿：“別吃裏扒外的，我有透~視~眼，看你對我家小默特別感興趣才找給你看，普通人我還不給呢。”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去，我就表現得那麼明顯？
     幸好他又說：“怎麼樣，我倆剛認識不久，他就看上我家攝影棚，好說歹說讓我借給他半天拍了一套。”
     我說：“你倆認識幾年了啊，照片上小默看起來怎麼那麼小，好像才十五六歲。”
     喬鋒大笑：“我在這工作才幾年啊，我們去年認識的。”
     那拍這組照片的小默沒有二十也有十八了？我咋舌，這也太顯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