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想念
    前些日子，秦海塵偶然跟陌依臻聊起管平湖，誇讚他的音樂是華人的驕傲，說他演奏的《流水》被載入美國旅行者1號上的銅製磁盤唱片，而且是唯一一首傳播入宇宙空間的中國音樂。
    當時陌依臻嘲笑道：“男孩撥弄些風月物件，有失了男子氣概。”
    但那日回南苑的路上，他突然心血來潮，托人弄一把古琴來。可好，今天中午便空運過來，那把古琴據說還是管平湖的某位先師曾經用過的，雖說有些裂紋，但足以可見樂者之用心彈奏，還有勤奮練習。
    這事著實取悅了陌依臻，他興奮的連手上好幾億的企劃案都無心研究，總想著秦海塵見著了這把古琴，該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最後，為了能早點與秦海塵分享喜悅，索性把工作扔給下麵人燒腦去了。
    下午四點二十分，陌依榮便到了銀水灣公寓。
    “人呢？”
    “陌總，小少爺，他在學校不見了。”玄武被陌依臻的提前到訪嚇得跪倒在地。
    他終於沒看住那個小子，這事他還沒來得及向陌依臻報告，但願那個小子隻是偷偷去酒吧唱歌跳舞，可千萬別整什麼幺蛾子。
    陌依臻站在賭石前，單手撫摸著粗糙的石頭，不急不慢地重複玄武回答的話，“你說，小少爺在學校失蹤了。”
    “今天，我去接小少爺，門衛說沒見著他，調看了所有監控，也沒見他從哪邊門出來。”
    玄武嘎啦的嗓音，戰戰兢兢的，如同鐵耙刮在鐵板上似的，吱哢作響。陌依臻突然嫌他吵，“有時間把嗓子治治，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先去找找看。”
    “是。”
    如獲大赦的玄武，趕緊撤離。這陌依臻不經意的一句話，差點把他的魂嚇飛了，他哪裏敢說這嗓子變啞的原因，這前前後後的事情，雖然過去這麼些年，但誰又能保證，陌依臻不會計較自己當年被人設計，還強行催眠偷換記憶。
    當玄武離開後，不一會兒，處理完手頭上事情的朱雀和Sharry也一起趕到了銀水灣。他倆一進來，便見陌依臻失神的站在客廳，兩人不知剛才發生什麼事情，對望一眼後，皆愣愣地看向他。
    陌依臻見是他倆進來，心裏越發空虛，前些天他來的時候，基本上是晚上7-8點，那時秦海塵那個小子都是洗完澡，甜膩的招呼他。這猛然沒在第一時間見著，還有點不適應。
    在客廳裏晃了幾個來回，心裏總覺寂寥，索性坐在客廳的大屏幕前，單手托著腮朝客廳四周瞅瞅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結果瞅了半天，發現滿滿堂堂的一屋子裝飾配置都是新換的，不但沒有一件需要更換，而且所有配置更是無可挑剔。
    抬頭一望，客廳裏的時鍾顯示四點四十，距離他進這個房子剛好過了二十分鍾。
    居然讓他等了這麼久，陌依臻覺得自己耐心不足。他腦子快速地盤算著滿清十大酷刑，想著是不是等那個小子回來，好好地給他抽抽筋骨，長長記性還敢不敢偷偷不見蹤影。
    忽然，他想起前天晚上與秦海塵一起看的電影，那時秦海塵有點疲倦，看到一半就倒在他身上了。
    可能是想回味，前天兩人相依的氣息，陌依臻吩咐朱雀打開影碟，準備把餘下的那些看完。
    大屏幕裏，一幀幀的圖片演繹著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男女主角最後終羽化成蝶，自由自在於天地。
    動人的故事卻沒感動陌依臻，他有點心不在焉，電影結束時他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渡步到旋轉樓梯前站定，不知是不是在考慮要不要上樓，他手指彈著旋轉梯的把手，心情稍稍煩躁起來，驀地回頭吩咐道：“朱雀，你去小少爺學校查一查，今天有什麼可疑人和車子出入……順便查一下小少爺的行蹤。”
    朱雀得令，提著車鑰匙離開。
    待朱雀離開後，他心情才舒暢了些，腳步輕盈地渡回到客廳的沙發邊，坦坦然地坐下，還讓Sharry換了一部電影來看。
    當電影放映十分鍾左右，陌依臻飛來一筆地問Sharry：“牧華有沒有計劃投資電影市場？”
    Sharry自從進來，就在觀察陌依臻。因為她最近又有新煩惱，她的大BOSS陌總對工作越來越不上心了，就拿前兩天那批軍火來說，這麼掉腦袋的事，他老人家大手一揮，居然讓朱雀一人單槍匹馬地交貨收錢。幸好沒出岔子，要不然……他倒是清閑得很，每天都朝銀水灣跑，難道是想多陪陪失散得小少爺？
    正想到這裏，Sharry被自己的臆想惡寒地回到現實，那個無情的男人也知道親情。笑話，果真如此的話，當年陌老爺就不會消失無蹤了。
    “有，MOM組合計劃明年拍一部校園愛情片。”Sharry趕緊回道。
    陌依臻聞言，仔細地咀嚼起她話裏的兩個字，“愛……情。”
    Sharry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道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鬼魅，他此時與普通平庸的男人有何區別嗎，既神經質又無聊無趣。
    客廳裏，隻剩他們倆。
    安靜的房子，隻聽到掛鍾嘀嗒嘀嗒聲。
    陌依臻還是那個姿勢，雙手抱臂地端坐在沙發上，英俊的臉還是一貫的麵無表情。淡然沉默的狀態，依舊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陌總……陌總……”
    不知過來多久，Sharry發現陌依臻居然垂著眼皮，呼吸均勻，好似睡著一般。
    “Sharry，朱雀，還沒有消息？”
    陌依臻冷曆的聲音傳來，哪裏像是昏昏欲睡過啊。Sharry立刻六神歸位，回道：“還沒有。”
    陌依臻聽罷，五指握緊成拳，暴戾地砸在沙發扶手上，“這小子，到底跑哪了？”0
    其實，他剛剛明白一件事，陡然見不到秦海塵，還真有點想他了。他軟軟的聲音，高興時眉飛色舞的神態，包括他故意討好自己的不願……一幕幕都讓他回味無窮。
    這種見鬼的情愫，他從未體驗過，而且處理起來也毫無經驗。他很無措，所以那下子似乎想打醒他自己。
    Sharry不知他口中的小子所指是誰，於是試探性地問：“要不，我打電話給朱雀？”
    陌生臻很懊惱，他擺擺手，問：“小少爺電話多少？”
    這個問題可把Sharry問住了，好像秦海塵壓根就沒有手機。
    這事確實是她失誤了，她隻好老實地回答：“小少爺他沒有手機。”
    “什麼？”
    陌依臻恨不能把眼前的這個精明能幹的助手給撕成碎片，他反複地想，是不是最近對手下太多寬容，才讓他們得意忘形，以至於一個個想翻天了。
    人，看不住；照顧，照顧得人聯係不上。
    真是一群飯桶，要是那個小子有任何閃失，你們最好洗洗幹淨，準備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