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天光破曉複劫灰  第二十七章 秘而不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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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緒守候渝州城外,迎商華與小離入白府。白隱本是遣白少前去,卻出乎意料被其拒絕。白緒對此不解,直到她眼見二人親卝密,才知她弟卝弟不願來迎的理由。雖說商華已間接收白緒為徒,但她由始至終隻喚他作“商穀主”。
    商華方一進門,白府家仆即刻引他二人去後院,沒有說明原因,隻道白隱在那裏等他。經過庭園,似乎見一人在練劍,劍氣淩卝亂。
    庭園春花初綻,二月白梅還綴在梢頭,可枝葉很快被人削去,花卝瓣曳上空中,碎成零星落下。劍尖所指,一片蕭然,終劍無回,名曰逝水。那一襲青衣劃劍,是白少劍舞淩厲,但毫無生機可言。
    商華止步,端看他的劍勢,搖頭歎息。隨手折了長廊邊上的薄葉,揮袖擲去。
    隻聽“噌”一聲,劍鳴不絕,白少兩手握劍一斬,葉片一分為二,見到廊上的紫衣身影,抱劍道:“師父。”抬頭方見站在他身旁的小離。
    商華漫步過去,注視他雙眼:“你可知如此運劍,極易入心魔。若你心不靜,還是歇息幾日為妙,否則欲速不達、得不償失。”
    白少低下頭去,默然道:“謝師父提點。”而後無多謙辭敬語,收了劍離去,與先前的潛心好學全不相同。
    “這孩子怎麼這樣?唉。”白隱在旁歎道。他在後院等了商華許久,耐不下心才出來一看,不想卻又見白少如此。對商華表示歉意:“大哥,別介意。”
    “無妨。”商華見他摒退左右,預感事態有異,“小白,府裏是否出事?”
    白隱略微搖首,若有所思:“有事也算不上。大哥,你隨我來。”考慮到實情輕重,本想開口讓小離在外等候,但見商華牽了她的手前行,便不再多言,大致也猜到白少情緒異常的本因。
    白府後院,鮮有人至,隻有白隱閑來無事來此清淨。可今日不同,商華遠遠就嗅到濃烈的藥味,皆是治療內傷的隻有白家和祁氏買得起的名貴藥材。
    一踏進房門,小離最先叫出聲:“秋夙!”看她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麵色蒼白,趕忙捂住嘴,眼角望著商華。
    “怎麼會是她?”商華快步過去,探她脈象,眉間忽而一皺,“小白,她為何卝在此處?看她的傷勢,五卝髒卝六卝腑皆有損傷,已非一朝一夕所就。”說著,立刻把她扶起,將內息打入她體卝內。秋夙的狀況相當嚴重,好在白隱用卝藥名貴,否則根本撐不到他來。但此刻也必須小心,稍有不慎,她極有可能成為廢人。
    “這話我正想問你。”白隱扣上房門,拉下竹簾,“早前聽聞你中了秋夙的計,身陷秋水山莊,我還讓白少去尋你。可按照白少回來的日子算,她受傷的時間最多在十日之前,但大夫卻說她起碼傷了有大半月。”
    商華記起小離提過,秋夙曾與廣陵四君交過手,但方才內息一探,秋夙體卝內殘留的內力根本不屬於他們四人。莫非如他所料,她在途中卝出了事?想起一件事,忙問白隱:“是誰送她來?”
    白隱臉色一變,音色竟有些發卝顫:“是秋昔人。她……她不是在青陵麼?”
    商華垂眸道:“看來她早已料到,所以把那東西托付與我。”
    “什麼東西?”
    “秋家鐵印。”
    “什麼!她……她竟然交給你?她不怕葉淵清……”白隱越聽越糊塗,肯定內卝情複雜,自己似乎錯過了許多,“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說來話長,現在她的身卝體怎麼……”商華感覺注卝入秋夙身卝體的內息,居然毫無預兆地渙散,於是再提升內力,必須強卝製將她的內息全數聚合。可她傷得太重,若隻是傷了經脈,倒是好辦,但她髒腑損傷過重,內息根本無法運轉,就算借助他力也是舉步維艱。
    “住手!”小離突然喊出聲,一時情急竟想徒手扯開商華,卻被他內力彈出幾步外,“你快住手,你內力太強,會傷了她!”
    商華一聽,立即收手,發覺秋夙的麵色確是比方才更為糟糕:“難道是有人不想令她傷愈,或是要她永遠無法清卝醒?”他望向小離,見她清澈的瞳色裏藏著幾分顧慮與懇求,明白了大半。改口道:“阿離,你沒事吧?”
    小離搖搖頭,走過去拉起秋夙的衣袖,見其曲池穴泛著紫黑色的氣息,在意料之中。低頭默了許久才道:“讓我來吧。我可以救她。”
    白隱愣住,頓覺她不可思議:“小姑娘,以商華的功卝力都不做到,你可以?”
    小離麵無表情,聲音很輕:“跟功卝力沒有關係。”
    商華有些擔心,畢竟她剛傷愈不久,但若真是那人下的手,現時確是別無他法。俯身問她:“你的身卝體真的可以?不要勉強。”
    “我的傷早就好了,不必擔心我。”小離仰起頭,衝他笑了一下。
    “那好。不要硬撐,若是支持不住,我會另想辦法。”商華說話異常溫柔,引得白隱側目。要知道,在這世上,他隻對一人這樣說話。
    白隱眼見小離掌間白芒乍現,漸籠周卝身,即刻認出這是戚家的“七魄凝華”,他此生僅見過一次,那人也曾用這個秘術救過他。他目視商華眼底的情深款款,又見小離每一處細微動作皆與當年那人如出一轍……還未推斷完全,就覺有人拉他一下,回頭看是商華對他點頭,幾乎明了。
    二人不便打擾小離施術,退守屋外,商華將一切告知白隱,令其大為震卝驚。可他的心境尚未平複,商華又把秋家姐妹合謀之事道出。白隱呆立當場,信息量太大,一時難以全盤接受。
    不過,白隱卻對商華說出近幾日江湖流傳的一則秘聞:“大哥,有件事未明真假,不知當不當說?”沉吟片刻,繼續道,“江湖傳聞,葉家大公子葉昊日前暴斃,死因不明,但葉淵清不僅秘不發喪,還若無其事去往青陵。”
    “葉昊暴斃?”商華覺得古怪,“一個月前,我去過葉家堡,那小子還想下卝藥害我,我為此還出手教訓了他。怎麼這麼快就死了?”
    “大哥,難道是你……”
    “喂,我像是那種人嗎?我出手很輕,睡一覺就沒事了。”商華白他一眼,又道,“莫非我一走,他就被人尋仇?善惡到頭終有報?”
    “應該不是,葉昊死訊傳出尚且不足五日。”白隱忽然壓低聲音,竊語道,“其實聽說你應邀前去葉家堡後,我便派人守在葉家堡外監卝視。直到十日前,我的人發現一輛馬車趁夜入了葉家堡後門,車裏有一具屍體,很像是葉昊。”
    商華有點驚訝:“如果真是葉昊的屍首,那他是死在外麵?”
    白隱點頭道:“八成是葉淵清要他出門辦什麼重要的事。誰知他這一步棋,卻讓兒子送了命。”
    “那時重要之事?既能讓他派出葉昊,也能讓你派出白少……”商華腦中電光一閃,“莫非葉昊是去了禹州,之後便死在那裏?”
    “葉家也想得到破曉?”在白隱印象中,葉淵清對破曉的態度向來是無所謂,舉行卝長門會武,使得其他門派有幸入內參詳心法也是他的意思。若他當真為此事遣了葉昊出去,可鑒其野心不小。
    商華低笑道:“依我看,沒有人比葉家堡更渴望破曉。當初葉昊給我下毒,也是為了這個。”話說一半,笑意僵住,“小白,你可知葉昊暴斃的消息是何人傳出?”
    白隱疑惑道:“這一點,我也想了很久。除了我,還有誰知曉此事?”
    商華終是道出心中疑問:“我在路上聽說,天目峰一夕被滅,可有此事?”
    白隱驚道:“什麼!天目峰被滅!何時的事?”天目峰並非小門小派,要滅整個門派,談何容易!
    “其門下弟卝子落草為寇乃是我親眼所見。古怪的是,連你都不知道天目峰滅門之事,那廣陵人又豈會知道?”商華憶起那弘某人舉手投足帶著三分傲氣,不禁懷疑他的身份。
    “廣陵人?”正當白隱理不清頭緒,隻聽商華歎了一句:“糟了!”轉眼看去,他眼神複雜,時而暗夜江湧,時而澄澈冰冷。
    “我明白了。”商華緩緩說道,“秋夙被何人所襲、葉昊為何人所殺、消息經何人傳出,還有最重要的,天目峰滅門的真正緣由……那個人,哼,每一步棋皆是如此狠絕!”
    “是誰?”
    商華按住他的肩,湊到他耳畔:“小白,你還記得麼?上回我讓白緒送信給你,信裏我寫了一個人的名字。”
    白隱想起那三個字,眼前仿佛浮現那身玄色衣裝:“都是他做的?”
    商華輕笑道:“他未必事事親自動手,但一樁一件都在他計劃當中。這三十年,他秘術沒精進多少,可把借刀殺人的伎倆練得是爐火純青。葉淵清被他利卝用成那樣,還渾然不知,死了兒子還把帳算在他人頭上。關於秋家,這人很可能也知道她們姐妹的事,所以才暗中使了下三濫的手段。”
    白隱問道:“過幾日青陵之期,你我當是如何?”
    商華暗笑道:“既然他以為秋夙去不了,那我們就給他一個秋夙。還有,你多派些人埋伏卝在青陵四周,我稍後去風華樓找花家的人。這一次可熱鬧了,見血是免不了了,也不知武聖他老人家是否介意?小白,你說要不要先去上炷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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