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九逛街回來，子蕭已經在別院的客廳裏等她了。自從上次靖王府起火，東苑給燒了以後，靖王就也般到了西苑住。雖然房子的裝飾布局都不如東苑講究，但畢竟是王府，稍微裝飾一下也有點味道。隻是為了跟下人的住所隔開，幾人搬到了北院牆比較僻靜的屋子裏。
    “呦，爺，你怎麼自己在這兒了，沒陪王爺啊？”小九一進屋，見子蕭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看書。
    “我下午見文秀不對，你跟人家說什麼了？”子蕭頭也沒抬。
    “她怨你唄，我能說什麼，就說讓她別癡心妄想之類的。”小九拍拍衣服，坐到桌子對麵，端起茶水大口灌起來。“渴死我了！”
    “下回別那麼說人家了，文秀夠命苦了，你再作的全天下都擠兌她，人還活不活了？”子蕭責備道。
    “你得了吧，哪有那麼邪乎。”小九翻了個白眼道。“你是菩薩心腸渡天下，人家可當自己是如來佛，當你是孫悟空呢！”
    “你這話是怎麼說呢，我什麼時候成猴了？”
    “你就是！人家當你是個猴耍呢！”
    子蕭一皺眉，道：“不對，你話裏有話。”
    小九一扭頭，沒作聲。
    子蕭放下茶水，對小九說：“去把門關上。”
    小九起身到房門前，往外左右望了望，見沒人就將房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怎麼回事？”子蕭見門關好了就問。
    “上午你進宮麵聖，我一直都在皇宮外頭守著，直到你出來。這期間我沒見一個靖王府的人出入皇宮，可你一回來，文秀就知道皇上賞你宅院了，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
    子蕭吸了口氣，道：“你是想說文秀在派人監視我？”
    小九點了點頭。
    “不能。”子蕭道，“興許是王爺的人，王爺有很多細作安排在宮裏。”
    “那王爺可告訴你了？”小九反問。
    “……沒有。”
    “這不就結了。”小九眼睛一瞟道。
    子蕭想了一會兒，又問小九說：“我也有個事跟你說。”
    “怎麼了？”小九見子蕭神色凝重，便疑惑起來。
    “回京之前我去了一趟金釗南案子那個仵作藏身的地方。”
    “你去那兒幹什麼？”小九問，忽而又驚恐道，“不是那家夥讓人滅口了吧？！”
    “沒沒，他活著。”
    “嗨……那你去幹嘛？”
    “我去問了他一件事。”子蕭道，“我去問他，梁王有沒有可能是死了以後才被灌下了金釗南送的藥。”
    “你瘋了吧你？”小九擺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他說有這個可能，但是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小九得意洋洋地說：“那肯定啊，往死人肚子裏藏東西，估計全天下也隻有我師父有這個本事了！”
    “……九兒……”子蕭臉色陰沉，“當年你師父因為什麼被追殺的……？”
    小九一個激靈，“我不知道啊……爺你什麼意思？”
    “我這次回家，爹老了很多，頭發都白了，胡子也快掉沒了。”
    “爺你沒事吧，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你到底什麼意思啊？”小九著急地問。
    “我看見……我爹下巴上……有顆痣。”
    “爺！”小九一個炸雷似的喊了聲，繼而哆哆嗦嗦地小聲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子蕭垂下眼簾繼續說：“我沒亂說。我以前一直認為我爹是保守派，不過從這次我回家告知他要協助靖王的態度來看，我爹有可能暗中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活動。”
    “……那也不能證明老爺跟梁王的案子有關啊……”
    “可是梁王的兵符卻在我爹手裏。”
    “那、那……”小九亂了方寸。
    “你跟我說過，你們縫雲班到蘇府之前在江湖上四處漂泊已經有三四年了。這個時間往前算算，正好是梁王死的時候。”
    “……”
    “光憑猜測我們也無法證實，這事除了問我爹就隻能問你師父。估計我去問我爹他老人家也不會說……九兒，你能找到你師父嗎？”子蕭問。
    “怎麼可能，我師父都這麼多年沒音訊了……不過也許我師哥能找到……”
    “不行。”子蕭想了想，“暫時不能讓王爺知道，更不能讓文秀知道。”
    “啪！”房門忽然被用力推開，子蕭和小九一扭頭，就見房門口站著兩眼通紅的文秀。兩人一下慌了，文秀不知何時來的，剛才那些話，她大概全聽見了。
    子蕭和小九一下慌了。
    文秀一字一字惡狠狠地說：“我就知道你們來王府沒什麼好心，原來我爹也是讓你們害的！”
    說罷，卷起自己的舞袖用力甩出去，那平日看起來柔軟的白紗竟如刀刃一般，直刺向子蕭。子蕭回過神來，飛身向旁邊一躲，白紗擊到椅子上，椅背的圓木居然硬生生被劈成了兩半！
    小九見個機會，抽出自己的砍刀跟文秀廝殺起來，屋裏瞬時叮叮當當亂作一團。文秀那舞衣的袖子一招一式卷在小九的刀上，竟扯也扯不斷，砍也砍不開，拉拉扯扯之間兩人連手腳都招呼上了。
    子蕭心說原來文秀不止會輕功，殺人的功夫也不差。可是這情況亂得緊，他又不知道該不該幫手。正躊躇之際，忽然聽得一聲“住手！”靖王站在了門外邊。
    幾人都愣住了。小九忙收起刀子，文秀也不再動作。靖王走進來，沒說話，定定地瞪著文秀。
    “王爺……是……是他們……害了我爹。”文秀見了靖王的神色，一下便哭了，眼淚稀裏嘩啦地溢出來。
    “我可對你說過，沒有我允許你不得和人動手？”
    “對不起……”
    “你進宮去吧。”靖王道。
    “王爺……？”
    “明日我安排你入宮，你去做侍駕的舞者吧。”靖王冷冷地說。
    文秀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捂著臉跑出去了。
    子蕭忙迎過來，問：“佩凡……你這是……？”
    “她擅自行動，會給我添麻煩。我怕她再動手傷你，所以不能留她了。”
    “可文秀是你的人，若送進宮裏，太後和皇上定會百般刁難她……”子蕭不免擔憂。
    靖王隻淡淡地說：“沒辦法。”
    “她這也是為了她爹的案子，才懷疑到我這兒……而且我也沒受傷，要不就算了吧，你責她一次就行了……”子蕭覺得文秀已經夠可憐，便跟靖王求情。
    靖王卻道：“她是嫉妒。嫉妒可使人心變惡鬼……”
    說完，靖王徑自走了出去，子蕭和小九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日，子蕭去上朝的時候，靖王已經差人用一頂小轎把文秀送進宮裏去了。
    回到王府，子蕭聽到花園裏叮叮當當的動靜，還以為又是文秀和小九打起來了，便立馬奔過去，竟然看見是靖王在跟小九動手。
    靖王舞著一把寶劍，一看便知價值連城。而小九架著刀，看起來豪放無比。子蕭心想他們倆的性別應該換過來，靖王是女的，小九是男的。
    “怎麼回事？！九兒，住手！”子蕭喊道。心想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我爹涉嫌梁王案子的事暴露了？
    人有什麼秘密的時候，周圍發生的任何事都很容易聯想到自己的秘密上來。子蕭以為是昨天沒有好好跟靖王解釋，靖王今天追究起來了。
    這種想法隨即消失了。因為聽見子蕭的喊聲之後，兩個人全都停下來，尷尬的望著子蕭。
    “幹嘛，你要生啦？”小九懶懶的說。一聽到這個語氣，子蕭就知道沒事了。
    “嗬嗬，九姑娘陪我練劍呢。”靖王溫柔的笑笑說。
    “啊？讓她陪你練劍，你真……”原來靖王會武功啊，子蕭默默地想。
    “我哪是九姑娘的對手，哈哈！”靖王笑到，“女中豪傑啊！”
    “那我……真是錯過了‘好戲’啊……”子蕭尷尬的擠出個笑容。
    “九兒，王爺的武功怎麼樣？”子蕭從院子裏進了屋，便向小九問起了這個。
    “沒感覺。”小九懶懶的說。
    “什麼沒感覺，又不是讓你相親！”子蕭被小九的回答搞的哭笑不得。
    “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嘛！”
    “怎麼會沒感覺呢，你上午不是和他練劍來著嗎？”子蕭無奈的問。
    “這個……怎麼說呢。他的劍術很一般，但不代表武功不好，可能隻是不擅長使劍。不過一個王爺，符合他身份的最基本武器應該就是劍。如果劍術不好的話，別的……哎反正我說不好，所以隻能告訴你沒感覺。”小九攤攤手。
    “聽你這麼一說……”
    “你也混亂了吧。”
    “感覺你腦子還不笨。”
    “我什麼時候笨了！”小九大罵道，“當”的砸了子蕭一拳頭。
    “你怎麼能這麼對主子呢……”子蕭擺出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不過照你這麼說，也許王爺武功不錯。”
    “不錯就不錯唄，你問這個幹嘛？”
    “我在想文秀的武功會不會是他教的。”子蕭說。
    “那你自己去問問王爺不就得了嘛！”
    “王爺要是想告訴我，自己就會告訴我。他沒跟我說，說明不想讓我知道。不過他既然跟你練劍，就說明他也沒想瞞我他會武功這事。”
    “爺你到底想說什麼？”
    “文秀能跟你打個旗鼓相當。如果她的武功真是王爺教的，那王爺應該很厲害。”子蕭沒理會小九，徑自說道。
    “哦對了，文秀讓王爺送進宮裏了。”小九聽子蕭提到文秀，就告訴他。
    “這麼快？”
    子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