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天終於是來了，靖王府本就僻靜，加上周圍那一片樹葉都泛黃的柳林，竟然有了寂寥的味道。花園裏大多數的花都開始謝了，紅黃白的斑駁每天早上都鋪滿一地，下人總是要打掃好久。而那些靖王植上去的秋菊倒開始含苞待放。文秀依然每日伴著晚風和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偏偏起舞，那一道白紗已經成了王府不可或缺的景象。隻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話越來越少，相對著越來越多的是靖王寢居裏的夜夜淫靡。
    入夜時分，靖王正研了墨在書房裏練字，文秀端著一碗冰糖燕窩進來，放到桌子上。
    “王爺喝點吧，老周讓廚房新做的，去火。”
    “我去什麼火，我又沒上火。”靖王放下毛筆，抬頭看看文秀，“這些日子你倒是不怎麼高興。”
    “我能有什麼不高興的，賤婢能留在王爺身邊已是此生之幸。”屢屢青絲散落及腰，配著白紗衣和羊脂白玉般的麵龐，何時看來都是一副怡人的水墨畫。
    靖王從桌子後麵走出來，坐在一旁的客椅上，說：“你看你一口一個賤婢的，我何時當過你是婢女？我把你從玉麟苑接回來，還希望你能有個好前程呢。”
    “我不要什麼前程！我隻想在王爺身邊。從王爺把我接回來那天開始我這條命就是王爺的，王爺在哪我就在哪。”
    靖王抿嘴一笑，道：“你若真不怕跟著我日後我遭人謀害，那本王娶了你如何？”
    “王爺拿我尋開心麼？你不是都有了蘇公子。”文秀頭一扭，眼裏濕漉漉的閃著燭火映襯的光輝。
    “你不開心是為了這個？”
    “王爺不過是要蘇公子幫你籌謀，何必連身子也給了他？”文秀賭氣似的說。
    “……子蕭不是那種攻心權術的人，若不為我，肯定避此麻煩而不及。隻有這身子給了他，他才能死心塌地幫我。”
    “他不幫你就換別人好了，王爺何必受這個罪？那夜你往自己酒壺裏下了那麼些媚藥，還疼得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也不知道心疼王爺。這些日子哪天晚上不聽見你哭個半宿，我能不上火？”文秀說著，眼淚邊掛了一臉。
    “好了，反正是我願意的。我往酒裏下媚藥的事別讓子蕭知道。蘇大人給我的信裏說過，子蕭有傾世之才，可金榜題名。能借此接近皇上的，非這個人不可。不管用什麼方法拴住他，我都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靖王見文秀眼淚一掉就沒有停下的意思，便端起桌上的燕窩，道：“你若心疼我，下次你親自給我煮，可好？”
    文秀立刻破涕為笑，“好，那你快喝了。”
    靖王喝淨了碗裏的燕窩，跟文秀說：“你去吧，別為我煩心。日子還長著呢，你自己小心。”
    “是。”
    待文秀離開，靖王推開窗子吹起晚風來。那風把燭火打得一晃一晃的，桌上寫過的宣紙也給吹到了地上。
    我還能有以後嗎？這個夏天恐怕是我此生最後的平靜了。靖王心中默默念著。
    回廊裏的燈籠照著個人影，靖王知道是子蕭來了，便去推開門等他。
    “我剛才撞見文秀了，臉上妝都花了，跟哭過似的。她怎麼了？”子蕭一進來便問。
    “怨你唄。”靖王關上門笑道。
    “怨我？”子蕭莫名其妙。
    靖王逗趣說：“你不要人家，倒要了人家喜歡的男人。做了回好人又把這好人的名聲扔了，叫她如何不怨你？”
    子蕭將靖王壓在桌子上，手伸進衣服裏揉捏起來，“我不喜歡當然不能要她，我喜歡你，自然要你。”
    “嗯……你別在這兒……外頭都聽見了……”靖王讓子蕭一逗弄，氣息便亂了，很是急促地喘著。
    子蕭一扭頭吹滅了蠟燭，屋裏頓時暗了。不過窗子還開著，有盈盈月光照進來，子蕭將靖王的衣服脫淨，讓他躺在桌子上，那月光明裏暗裏地把靖王光淨的身子照得格外嬌好。
    子蕭手指在靖王身上劃著圈，靖王的後背貼在桌麵上，桌子冰涼，身上冷得起了雞皮疙瘩，可下身卻漲得火熱。靖王有些不清醒了，耳邊的響動都開始模糊，隻有身上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他知道這是文秀送來的那碗燕窩裏下的藥發揮作用了。
    “啊——！”下身一陣激痛，靖王知道子蕭進了他的身子裏，疼痛混合著奇異的感覺又讓他控製不住地咬著嘴唇抽泣。那哭也不單是疼的哭，隻是子蕭在他身子裏一動，他便忍不住。又有點像是女子的呻吟，讓人聽了欲望就更加強烈，子蕭便越激烈的抽動著，靖王也哭得越厲害。直到子蕭用了全力，猛烈地撞擊著他，靖王終於放開了嗓子大哭起來。
    子蕭將靖王的身子頂得往前了，靖王的頭便出了桌子的邊緣，搭在桌子外邊。下身的疼痛還沒停止，邊哭著邊惺忪睜開了眼，正好對著窗子，能看見外邊，隻是視線卻模糊不清。庭中的景色也模糊著，唯有回廊裏的燈籠亮得清晰。忽然一根廊柱旁風揚起一個白色的影子。
    她在看——她看見了——！靖王身子一緊，銀色的液體霎時噴濺出來，撒了身上臉上桌子上全是。他知道窗子那外麵那個人在對著他哭，忽然便發不出聲音了，呆呆的像個木偶似的讓子蕭擺弄著。
    疼得昏了過去，再醒來意識已經清晰了。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身上裹著被子。而子蕭不知何時做完的，睡在他旁邊。靖王起身看看窗外，回廊裏哪有什麼人的影子。
    靖王下床關好窗子，又回床上睡下了。直到不知過了多久，被子蕭推醒。
    “佩凡，快起來！”
    “唔……怎麼了？”靖王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子蕭沒說話，卻拿了衣服迅速往靖王身上披。一股糊味兒不知從哪飄進來，靖王一下子清醒了。
    “這是……？”
    “好像是哪著了。快穿好衣服。”
    子蕭把衣服都遞給靖王，自己去開門，誰知拽了一下卻沒開，又用力拽了一下，從門縫裏看見外邊好像是什麼東西把門給別上了。子蕭又去推窗子，也沒推開。
    “子蕭……”靖王穿好衣服，下了地，見門窗都打不開，瞬間明白了。
    “有人故意放火。”子蕭說。
    “咳咳……怎麼辦？”煙霧漸漸從門窗的縫隙裏鑽進來，靖王被嗆得直咳嗽。
    “你往後退。”子蕭讓靖王退到一邊，自己也往後退了兩步，猛地往前一衝，一腳踹散了木門。濃煙立刻大量湧進來，門外已經火光一片。
    子蕭扯下長衫罩住靖王，把他摟在懷裏，兩個人一起衝了出去。
    西苑響起下人的喊叫聲：“起火了，快救火呀！”動靜一大，下人紛紛都起來救火了，王府裏頃刻亂成一鍋粥。
    秋天幹燥，風又大，火勢蔓延得很迅速。兩個人站在庭中看著連成片的火光愣了半天。下人左一趟右一趟地潑著水，也沒見火有熄滅的趨勢。老周跑過來，氣兒都快接不上了，問靖王：“王爺怎麼樣，傷著哪了沒有？”
    靖王愣得沒接話，子蕭便回了一句：“你家王爺沒事，就是嚇著了。”
    “那……那王爺先到正堂歇歇，壓壓驚？”
    “我不去！”靖王忽然喊了一句，“我今天要好好看看這火，看它怎麼燒死我！”
    子蕭一把抱起靖王，道：“你這是驚著了，咱別站在這兒，免得煙熏到。”
    邊說邊抱著掙紮的靖王往正堂走。忽然又停下，心急地問周德江：“北邊沒事吧？小九和文秀呢？”
    “還……還沒來得急去看呢……”
    “快差人去看看呀！那死小九睡著了跟頭豬似的，這要是還沒醒呢可怎麼好！”
    靖王也想起還有兩個人，才冷靜下來。哆哆嗦嗦地跟子蕭說：“放我下來……我沒事了，咱們趕緊去看看小九和文秀跑出來沒有！”
    兩個人便一齊往東苑北邊跑，還沒到寢居就聽見小九的喊聲——
    “我看你往哪跑！”
    子蕭和靖王尋著聲音跑到王府偏門，就見小九和文秀兩人壓著一個王府裏的下人。
    “這怎麼回事？”靖王一指那下人問。
    小九看看子蕭和靖王，道：“奸細抓著了。”
    “怎麼回事？”子蕭問。
    “你們那邊著火的時候，這個下人不去救火，反倒要從偏門往出跑。文秀房間離偏門不遠，聞著煙味一開窗子就看見他了。”小九道。
    “我追出來的時候正好九姑娘也跑出來了，我便喊九姑娘幫忙，把他拿下了。他身上還帶著這種東西，你們看。”文秀攤開手掌，亮出一支火折子和一個麻布包。
    “這裏什麼東西？”靖王抓過布包打開聞了聞，“火石粉？！是你放的火！”
    “你對下人向來慈愛，你府裏的人不會平白無故要放火。估計這個人就是藏在你府裏的奸細了。”小九說。
    靖王氣得手都哆嗦了，指著那個下人質問：“是不是你放的火，說！”
    下人被小九押著，低頭不吭聲。
    “你入府的時候庫房都有登記，你家裏幾口人住在什麼地方，你要是不開口，我就叫人去抓了你家人來，一個個架在火上烤，讓他們嚐嚐被火燒的滋味！”
    靖王大發雷霆，那下人似乎害怕了，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我放的。”
    “誰讓你放火的？！”
    下人不敢張口，靖王大喊道：“來人！去庫房拿登記簿來！”
    “王爺！不要抓我家人！是太後讓我放火燒死你的！”下人一情急，竟然坦白了。
    “太……後……”
    靖王牙關顫抖著呢喃了一句，眼前一黑，一頭暈了過去。
    “佩凡！”子蕭忙抱住靖王，“醒醒！”
    “王爺！”文秀也嚇了一跳，撲過來跪在地上喊著靖王。
    子蕭一指那個下人，同小九說：“把他押下去，別讓他跑了！讓周德江請大夫來！”
    王府的火第二日清晨才熄滅，而靖王一直昏睡到中午才慢慢睜開了眼。
    “佩凡……怎麼樣了？”子蕭一直守在靖王床邊，看他醒了，才放下心。
    靖王卻空了好久才說了一句話。“她要殺我……”
    “佩凡？”
    “太後她要殺我……！”靖王痛哭起來，“她到底是不肯放過我！”
    “會有辦法的，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子蕭把靖王的頭攬在自己懷裏。
    “殺了她……”靖王抓住子蕭的胳膊，“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殺了她！”
    “佩凡……”
    “我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