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女子已經走近了。她又在弓上搭了一支箭，這次沒有開弓，而是端著弓箭一步步走上前，弓身向前，像一頭要出擊的豹子。她有一頭火紅色的齊頸短發，額前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擋著臉麵，她越向前走步子越慢，顯然也在揣摩阿裏的意圖。
    “你快把羊放下，”皮爾看女子走急，有些焦急地向阿裏說，“為了一頭羊惹麻煩可不合算。”
    “那也不一定。”阿裏看著女子，表麵上是向皮爾答話，其實是說給女子聽，他繼續說，“不管什麼人想要這隻羊，都要證明她有資格。”
    阿裏用的是亞拉利亞語的“她”而不是“他”，擺明是向女子示威了。
    “我的天！”皮爾不由搖了搖頭，急忙向女子嚷著擺手，“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
    下麵的話皮爾沒有說，也沒有時間說，女子猛然張開了弓，就好像一個上流社會的淑女嫻熟地打開一把遮陽傘。
    “快躲開！”皮爾猛向一旁推阿裏。但他覺得好像撞到一棵大樹上，阿裏的腳仿佛在土裏紮了根，根本推不動。
    與此同時，皮爾覺得耳際一陣風吹過，接著是砰的一聲。
    那支箭剛好從阿裏臉頰旁飛過去，也擦著皮爾的頭頂，射入後麵的樹幹中。
    “聽我說……”皮爾推不開阿裏，急忙衝向女子，揮舞雙手，要女子住手。
    這時他看到女子從身後箭囊中取出三支，一同扣在手裏。皮爾不懂射術，但他覺得女子要用凶狠的一著，急忙喊：“小姐，請你……”
    他想說，請你住手，然後再做一些解釋，但是卻被身後的阿裏一下攏住雙臂，根本動彈不了。
    這時傳來弓弦挺直的響聲。
    女子三支箭首尾相接地射出來。
    皮爾一閉眼，他能感到三股風從兩耳旁邊過去，從箭矢射中物體的聲音判斷，應該在身後稍遠處。
    皮爾睜開眼，阿裏也鬆開了手，看情形，阿裏一直站著未動。皮爾有些不解地看了眼阿裏，不明白為什麼阿裏要按住自己，也奇怪阿裏為什麼沒有受傷。
    女子離他們隻有二十肘遠了。
    “你很明智，”女子抬起臉，用手拂起額前的頭發，露出一張帶著雅氣的臉。她長著高挑的眉毛，筆挺的鼻子，藍色的大眼睛，昂起的下巴顯得趾高氣揚，但多少給人一種故作姿態的感覺，不過就是一個女孩。少女又一揚下巴，衝著阿裏說，“如果你亂動，不管躲向左邊還是右邊，必然被射中。”
    皮爾覺得她望向阿裏的眼神有一絲奇怪的情緒，至於是什麼，他也說不好。
    阿裏沒有說什麼，隻是看著少女，懷抱著手杖，那隻黃羊已經丟在地上。
    “不過，”少女繼續說，“那也等於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裏，這是賭博，是看不出一個人的實力的。”
    “你這麼想嗎？”阿裏開口問。
    “不是嗎？在三十肘的距離，沒有人能躲開弓箭的攻擊。”少女說。
    “這也不一定。”阿裏說，“凡事都有例外，我不移動是因為不能讓我的朋友受傷。”
    少女看了一眼皮爾，他正吃驚地看著少女和阿裏一問一答。
    “那麼，你想試一試嗎？”少女問阿裏。
    “為什麼不呢？”阿裏顯得頗不以為然。
    “喂喂喂，你在幹什麼？”皮爾聽出兩人話裏的敵意，急忙阻止阿裏，“你瘋了嗎？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