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卉一個勁地往外跑，好難受……心裏好亂。雖然自己知道沈遠並不喜歡自己，也許隻是把自己當做妹妹，可是，今晚那句話還是無法承受。
    ——我不能娶芊卉。
    ——我喜歡的是鈴兒
    ——對不起。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殘忍？我隻是想要一點點的幸福啊！
    芊卉早已淚眼婆娑，走進一片陰影，抹去淚水，抬頭仰望夜空。
    月亮很美，卻也很冷。你也會孤單寂寞嗎？芊卉喃喃自語著，手捂上了心口，仿佛那裏有涼意在不斷地滲出來，全身都變得冰冷痛苦。
    “芊卉！芊卉！”沈遠緊跟著前麵白色的身影，沒想到卻在樹影間失去了蹤跡，他擔心芊卉會有什麼事，一直喊著她的名字。今日之事實在出乎意料，他也不想傷害她。
    “芊卉！”還是沒有任何蹤跡，少年握緊了拳頭，心突突地跳著，這麼晚了，她能到哪裏去？
    月光在少年身後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看得不甚分明。
    藏匿在樹影間的人聽著他焦急的聲音，身子未動一分，情緒卻在不斷翻滾煎熬著。
    不想見他。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不想聽到任何同情抱歉的話。不想再傷心……
    可是，他為什麼還不放棄呢？聽著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口中輾轉著，真是苦澀，這一輩子也隻有現在自己才真正被他在意擔心吧。芊卉低垂著頭，柔順的發絲垂下，掩去了半張臉，眼眸仍泛著淚光。
    “我在這兒……”還是沒辦法狠心呢。
    芊卉靜靜地從陰影中走出，仍微低著頭，走進一片月光，對著不遠處的少年說道。
    沈遠走上前，雙手輕輕扶著身前少女單薄的肩說道：“芊卉，你……終於肯出來了。我……對不起，讓你傷心了。”聲音中滿是抱歉。
    聽到這句話，芊卉並沒有多大反應——對不起？自己早就料到會說這句話了。在心裏自嘲著。
    不露神色的往後輕退了半步，恰好離開了少年的雙手，那手心裏的餘溫還留在肩上，好溫暖。可是，不能再貪戀這一點點的溫暖了。
    芊卉搖搖頭，聲音略有些喑啞：“不要再說對不起。也許一切上天早已注定，是我，是我不肯安分守己，是我一直妄想著幸福，是我不該強求不屬於我的東西……”說著說著，兩行清淚早已滑下臉龐，一滴，兩滴，在月光下暈開在地麵。
    少年想要安慰她，手卻隻停在半路，一滴晶瑩的淚落在手上，好涼。心裏滿是愧疚，這些年來，其實自己並不是不知道芊卉的心意，她看著自己羞澀的笑，她下棋時溫柔的神情，她親手遞到手上的熱茶，可是，他隻能把它當做是兄妹之情，因為，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不能夠再容下其他的任何人了。但是，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心裏還是如此不好受。
    “芊卉，我應該早和你說的，我心裏隻鈴兒一人。終究是我不好，讓你難過，你便是怪我也不要這樣再傷心了。”少年輕歎道。
    隻有鈴兒。心裏又絞痛起來，不想再聽了，不想再聽到你對別人的深情。
    芊卉抬起頭，清亮的眼睛看著少年，問道：“沈大哥，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不是妹妹，是喜歡過的人，哪怕是曾經……”
    “芊卉，你是我的妹妹，從一開始就是……”沈遠並沒有直接的回答，但言下之意卻很明白。
    “一直……原來如此，原來從頭到尾我都是自作多情了，原來我從一開始就輸給了鈴兒……”芊卉喃喃道，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眼睛裏似是滲進了月光，晶瑩閃亮。
    終究還是什麼也沒得到。
    終究我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情意，所有的付出隻不過是一場空。
    芊卉突然覺得頭很痛，她抬手揉了揉額頭，眼睛緊閉著。
    “芊卉，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沈遠見狀，擔心起來。
    搖搖頭，似是想把腦袋裏紛亂的雜物統統趕出去。
    一會兒，芊卉複又睜開眼，強忍心酸地對身前的人說：“沈大哥，我沒事。以前是我在自作多情……”說到這裏，少女哽咽了一下，接著說，“我以後不會了，不會再喜歡你，以後隻會把你當大哥……你和鈴兒，我祝福你們……”
    再也無法裝作不在意，眼淚已經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下。最後一次了……
    少年看著她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心裏也一陣陣的難過。無論怎麼說，芊卉是因為自己才會如此傷心。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將芊卉攬過，靠在懷裏。
    芊卉身子一僵，似是沒有料到，少年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傷心了，若是哭，就大聲哭出來吧。”
    明知道這隻是個兄妹之間的安慰擁抱，卻舍不得推開，芊卉在心裏說：“就這麼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額頭抵在少年的肩膀，若有似無的清冽梅香自鼻間傳來，芊卉一時失了神。忽然神思清明起來——我這是在作什麼？！不，不可以，怎麼還能夠利用同情心來換取一時的貪戀？
    猛地，芊卉推開少年的懷抱，低垂著頭，聲音含著苦澀：“我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同情，你……要對鈴兒好，不要負她，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我不會欺負她的，更不會負她，鈴兒有你這樣的姐姐是她的福氣。”少年溫和而堅定地說。
    “那就好。”芊卉抬起頭，眼神清澈地淺笑著——這樣也挺好呢，最親愛的妹妹，曾經喜歡的人，他們要在一起了。
    一切說開了也就輕鬆了，再也不要猜疑，再也不要患得患失，月光灑在身上似乎也溫暖了不少。隻是，自己的幸福什麼時候才來呢？
    “芊卉，你會屬於有你的幸福的，一定會，那個人會珍視你愛護你，芊卉，你會幸福。”少年似乎看透了芊卉的心思，真誠地說。
    聽到這話，芊卉微笑，不同於強顏歡笑，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在一片月華中，那麼溫柔，如花朵般美好。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