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楠知道江雨晴要出手。
    人們以為生氣時暴跳如雷臉色赤紅的人是危險的，其實這是個錯誤。
    真正可怕的是臉色發白的人。
    人要出手時，血液流向四肢百骸，開始積聚力量，流向臉麵皮膚的血就變少，麵色就會發白。
    同理，人在危險時麵色發白絕不是害怕，而是準備為求生反抗。
    至於發怒麵赤，就如狗在生人來時大叫一樣，隻是虛張聲勢，真正要咬人時，狗是不叫的。
    臉麵發紅隻是想嚇退對方的一種手段，就如狗叫一樣。
    所以古人稱發怒而麵白為骨勇，發怒而麵赤為色勇。
    顧名思義，骨勇才是真勇敢，色勇隻是嚇噓人而已。
    呂楠雖不會武卻了解這些經驗，這是他常年與鏢隊在一起觀察的結果。
    江雨晴真的氣極了。
    三人笑話她的相貌，她難過。
    三人又說她護情郎，她羞愧。
    更可惡的是三個無賴打傷老畫師，卻一副無恥嘴臉。
    看到老畫師，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師傅。
    師傅雖是武人，卻有文人的風範，也是長須飄飄，如同眼前的老人一樣。
    誰沒有父母，誰又沒有長輩？
    沒有父母長輩的苦又有幾人嚐過？
    一瞬間，江雨晴心中百感交集。
    她要好好教訓這幾個無賴。
    她雖然已算是江湖人，也行走江湖了些許日子，卻從沒有先出手傷過人。即便是去雲南這一路，她每每都是不得已才出手。
    但今天她卻要先動手了，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做，但這一天就這樣自然而然地來到。
    江雨晴手臂的筋肉繃緊，就要上前。
    不過她隻走了一步，就被呂楠拉住。
    “江姑娘，等一等。”呂楠輕聲道。
    江雨晴回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江姑娘，你這樣隻會給老先生引來災禍。”呂楠低聲道。
    一句話提醒了江雨晴。
    她實在想得簡單了，以為教訓了這三個無賴，這件事情就會過去。
    可事情卻不會這樣了結。
    日後三人一定會找老畫師報複，那時老畫師怕有更大的麻煩。
    她雖然天資聰慧，可畢竟在山野居住多年，對這些人情世故了解不多。
    “那……報官吧。”江雨晴詢問呂楠。
    “那可不成。”老畫師道，“姑娘，這位公子，他們這點事情王法管不到，連堂都不過的，到時候老朽就要有大禍了。”
    所謂王法，不過是皇帝為維護自己所製定的法，根本目的是利用王法壓榨老百姓。
    王法規定不許殺人，那是怕老百姓起來造反。
    王法規定欠債還錢，那是為了維護有錢人，有錢人多半都是縉紳，都是皇帝老兒的狗。把狗養肥了，更好為自己幹活。
    至於老百姓活不下去賣兒賣女王法是不管的，這種事情皇帝老兒不著急。
    無賴捉弄人，那就更不在王法之列。這也直接造成了一種中國人不怕得罪君子怕得罪小人的現實。因為小人會報複，而衙門是不管事兒的。
    這下江雨晴完全沒有了主意，隻能看著呂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