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淩百川去拜見李東陽都被擋回來。
    這位閣老似乎在有意躲避。
    淩百川不由火起，準備用鐵券。
    搬出鐵券李東陽如果還敢關門不見，那他可真就算是活到頭了。
    不過方月華不同意這樣做。
    這樣無異於把事情公布於天下，到底是福是禍未可知曉。
    雖然四義鏢局由於老鏢頭救駕而非同尋常，可現在佛不拜過去佛，事情鬧大說不定是個什麼局麵，鐵券被收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萬通也是這麼認為，他建議大家從長計議，而他已有了一個主意。
    三更天，周萬通、方月華、江雨晴和淩百川一身夜行衣，來到李東陽府地院牆外。
    淩百川把腰帶換成一條細麻布裁成的布條。
    淩飛燕不在了，按規矩淩百川要為妹妹穿一年的麻衣。
    不止穿麻衣，一年之內不準娛樂，不可飲酒，不可娶親，甚至不可做工。
    如果父母去世，這個時間要到二十七個月，二十七個月一定會跨過三年時間，所以人們常說守孝三年。
    不單至親要居喪，連同族長輩也要守三個月孝。而且不單小輩要為老輩穿麻，老輩人還得給小輩人守喪。
    守喪多長時間有詳細的製度，被稱為服紀，也就是喪服製度。服紀把諸親屬按從近至遠分為五等，一旦親人亡故就要換穿相應的衣服，然後就閉門居喪。
    這五服的製度是朱重八定的，他定這個製度就是沽名釣譽。
    以民間多子多孫的習慣，誰沒幾個叔叔大爺？連同族的親戚都算上，怕是少說也有幾十個長輩，要真是這樣守起喪來，那也就年年別幹正事了。到時候地也沒人種，豬也沒人養，布也沒人紡，都喝風放屁好了。
    這就是典型的活著不孝，死了亂叫。
    居喪的製度是朱重八定的，最後改了的也是他。
    洪武二十六年四月，朱重八去除期服奔喪之製。
    百官都有長輩，從上麵往下論，祖父母、伯父，叔父，還有平輩的兄弟，萬一有人死了，就得奔喪守喪。可想而之，常有人祖父剛喪，又兄弟亡故，還未守到日子，小輩又有人死，隻好守在家裏。結果曠官廢事，朱重八上朝都曬台了，大臣都守喪呢。沒辦法後來改定，除父母喪，或者祖父母認定的家業繼承人為其祖父母守喪外，其他喪事就不必去守了。
    由此可見，朱重八定的五服製度純粹是腦瓜子讓驢踢的結果。
    要真的熱愛自己的親人，在其生時好好對待，遠比死了之後裝模作樣強得多。
    不過朱重八定的製度算是留下來繼續遺害人間了。他總不好曉諭天下，讓人們知道他拍腦袋拍出來的想法是錯的，所以老百姓就按錯的規矩繼續生活了。
    淩百川這條麻布的腰帶就相當於為淩飛燕穿的麻衣。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如尋常人一般裝模作樣，隻要心意盡到就好。
    李府的院牆足高過兩丈，牆厚的搭不上爬城索。牆壁又刷得紅泥，連周萬通的壁虎爬牆術都用不了。
    不過周萬通是鑽天狐狸，鑽天狐狸有鑽天狐狸的辦法。
    他把爬城索的鐵鉤拆下來，直接綁在手上，今天又特意多帶了把鐵爪，剛好左右手各一個，頓時有了一雙鐵手，直接紮透牆上紅泥，深入磚縫內。
    周萬通爬到牆頭，把一根綁了繩子的鐵釧插進紅牆中，方月華、江雨晴和淩百川都依次順繩子爬上牆頭。
    從牆頭望去，院內有許多來回巡邏的家丁。
    “這怎麼辦？”方月華不禁覺得為難，把眼光望向周萬通。
    江雨晴和淩百川也看著周萬通，在大家心目中，周萬通總能想出稀奇古怪的辦法。
    周萬通這次也確實又有了個怪招。他微微一笑，把塞得滿滿的百寶囊打開，裏麵竟是大捆大捆的煙花爆竹。
    “點著了往下扔，扔得越散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