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怎麼會到這裏來？這裏山高路遠，有的地方還有瘴氣，總不會做生意做到這裏來吧？”掌櫃說道。
    看來這個掌櫃精明得很。
    “我們雖是京城人，可到雲南已經有些日子了。”方月華道，“在這邊有位朋友，要我們幫忙。”
    “原來是這樣。”掌櫃點點頭道，“那你們這麼多女眷，人生地不熟，實在要小心。”
    “你不也是女的嗎，不也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了？”淩飛燕當啷來了一句。
    “哦，這倒也是。”掌櫃笑道。
    “馮掌櫃，這李家集上大概姓李的人最多吧？”方月華問道。
    “大姐想錯了，這裏沒有多少姓李的。”掌櫃道。
    “哦？”方月華有些詫異道，“那這裏為什麼叫李家集？”
    “這我也不太清楚。”掌櫃道，“我在這裏開店才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從前在李家集是不許漢人住的。隻是幾年前老族長死了，他的兒子當了族長規矩才改。”
    “那他們不是漢人啦？”淩飛燕問道。
    “他們不是漢人。他們說自己是唐兀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掌櫃道。
    淩飛燕也不知道那是哪裏，拍拍周萬通道：“哎，萬事通，那是哪啊？”
    “這都不知道，兩邊廂房中間不就是堂屋嗎。”周萬通道。
    “你少跟我打哈哈，”淩飛燕道，“是唐兀不是堂屋。”
    其實周萬通也不清楚，隻好打岔。
    “元朝時，蒙古人稱西夏一帶為唐兀。後來大明建立就不用這個稱呼了。”呂楠開口道。
    周萬通發現這個呂大公子對尋常人都知道的東西從來不多言，他開口時一定是告訴大家都不清楚的事情。
    這些日子周萬通、淩百川和呂楠都是同吃同住的，周萬通一直在暗暗觀察呂楠。
    行走江湖十數年，周萬通看人還未走過眼。
    呂楠是個認死理的人，這可不像個商人的兒子，倒像是酸儒的子弟。
    可他為什麼考了功名又經商？
    本來周萬通想向淩百川好好詢問一下呂楠的事情，可自從江雨晴在眾人麵前表露了對呂楠的心思後，他也不好再問淩百川關於呂楠的事情了。
    但願自己那個從小懂事的師妹在這件事上仍舊懂事，作為師兄自己實在沒法說太多。
    “啊，怪不得他們都信佛。西夏人信佛信得厲害呢。可他們怎麼不叫西夏人呢？”淩飛燕的話打斷周萬通的思索。
    “蒙古人建立元朝後，曾把西夏殘部編成一支軍隊，稱為唐兀軍，也許這些人和唐兀軍有些淵源。”呂楠解釋道。
    “哦，我明白了，怕不得這裏叫李家集。西夏的國姓就姓李啊。”淩飛燕恍然大悟道。
    “幾位真是見多識廣，我想了許久也想不通的問題你們三言兩語就說清了。”掌櫃向呂楠道，“尤其是這位公子，知道的可真是多啊。”
    “掌櫃過獎了，我隻是隨便說說。”呂楠謙虛道。
    “那他們的族長是什麼樣的人？”方月華又問道。
    “是個隨和的中年人。我隻見過幾麵。”掌櫃道。
    “中年人？”淩飛燕詫異道，“族長不都是白胡子老頭兒嗎，怎麼他是中年人呢？”
    “少見多怪，”周萬通道，“就興漢人月科裏的孩子當皇上，不興人家中年人當族長？”
    周萬通這話半開玩笑半是真。
    東漢殤帝劉隆，不足一歲當皇帝，在位八個月過世，上朝時要靠別人抱著，這也算是朝堂一大景觀了。
    淩飛燕不服氣，可又不知道怎麼回嘴好，隻好哼了一聲。
    幾人已經到房門前。
    “幾位客官，這就是你們的兩間上房。”掌櫃說著又提醒道，“李家集從前是不許漢人往來的，雖說這位族長改了規矩。不過為安全起見，幾位不要到街上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