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青年帶幾人通過走廊向二層樓的上房過去。
    去客房的路上，呂楠又變得沉默寡言。
    江雨晴終於知道，要想讓呂楠說話的另一個辦法是與他談論學問。
    不過知道了也是沒用的，不要說自己沒有什麼學問，縱然自己懂得再多，怕是呂楠都不會和自己開口的。
    這一點她十分肯定。
    方月華覺得苗家人做客棧夥計，而掌櫃的是漢人，這頗有點特別。她決定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下。
    “這位苗家兄弟，掌櫃的看來很有學問啊。”方月華向苗家青年問道。
    “先生不止是有學問，而且人也好。”青年回答。
    看來掌櫃在苗民心目中地位頗高，他們都稱其為先生。
    “我看你這個房子怎麼不像客棧，反倒像驛站？”方月華繼續詢問道。
    這家客棧屋裏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方月華從窗戶向外看到院中有好幾個大馬棚，這通常是驛站才有的。
    “這就是驛站，不過也是客棧。”青年答道。
    驛站本是接待往來官吏的，用作客棧隻是在邊遠地方的權益之計。既使這樣也是要掛著羊頭才好賣狗肉，直接把驛站招牌改為客棧太不尋常了。
    “苗家兄弟，這驛站招牌如何改了？”方月華繼續詢問道。
    “這個驛站隻是做個樣子而已。平時就是客棧，等到上頭有什麼官兒下來就把大旗扯下來，掛上驛站的旗。不過驛道到這裏就到頭了，根本沒有什麼官員會來這兒。”青年答道，“其實這是布政使衙門暗許的，除了龍場，周圍別的驛站也是這麼幹。”
    “這怎麼成呢？”淩飛燕道，“布政使司這麼做可是有違法度的。”
    “這有什麼。”周萬通見怪不怪道，“這驛站是投錢的貨，一個驛站人吃馬喂得花多少錢？有那個錢誰不想留在自己手裏頭？這驛站改成客棧就不同了，有個客棧在這兒，那就有稅錢，這可是無本萬利的好事。”
    “這位大哥說的不錯。”苗家青年點頭道。
    “我看你們苗家人對掌櫃很尊重啊。”方月華問道。
    “幾年前官兵借剿匪為名，封山不讓我們打獵，想入山打獵就要辦路條，以此勒索財物。”青年道，“我們苗家人都靠打獵為生，不讓打獵等於讓我們挨餓。我們氣不過和官兵動手，官兵把我們抓住，要送到府裏問斬。是劉先生仗義執言救了大家。”
    “那現在鎮子上的漢人多嗎？”方月華問道。
    “除去往來的行商，常住的並不是很多。”青年說著上下打量幾人道，“幾位是行商？”
    “是，我們要去廣西，路過這裏。”方月華老練地答道。
    青年不再說什麼，隻是又看了幾人一眼。
    江雨晴隱隱覺得青年的眼中有一絲敵意，非常隱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