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華蹭地一下站起，同時揭去蓋頭，向周萬通怒目而視道：“你幹什麼？”
    她實在擔心周萬通做出過格的事來。
    雖然自己會武功，可周萬通畢竟是男子。
    她的心一陣發緊。
    “我幹什麼？我鋪地。”周萬通大大咧咧說著，把吉服鋪到床邊地上。
    周萬通確實在鋪地，把大大的紅袍子鋪成床單的樣子，看來他決定今晚睡在地上了。
    見周萬通沒有別的意思，方月華心中稍安。
    “怎麼，失望吧？”周萬通向方月華說道，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閉嘴！”方月華瞪了他一眼，像要吃人。
    “哎，我說，你要不睡覺我可是要睡了。”
    周萬通說著就在吉服上躺下來，就躺在方月華腳邊。
    方月華氣得跳開道：“你別躺在這裏，躺那邊兒去。”
    “這可不成，為什麼我剛才要把那兩杯酒喝了？”周萬通說著坐起道，“這要再有鬧洞房聽窗根兒的，咱們就得做做樣子。我躺得太遠可來不及。”
    “做什麼樣子？”方月華道，“難道你還想上床來？”
    說完這句話，方月華的臉一下子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或許覺得尷尬，或許也實在沒法說出口，周萬通向地上一趟，索性把眼睛閉上了。
    見周萬通這副模樣，方月華也不好再說什麼，把鞋脫到一旁，合衣躺在床上。
    兩個人都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隻有燭火偶爾發出噼啪的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周萬通突然打了個噴嚏。
    雖然快入七月，山上夜裏卻很涼。
    “我說，你能不能把夾被給我一條？”周萬通揉著鼻子向方月華道。
    “沒有。”方月華道，“隻有這一條被子。”
    “這熊大力也真是的，連成親的規矩都不懂，就給一床被，這不是讓咱們……”周萬通完全是發牢騷，沒想差點兒又說錯話，急忙閉口。
    “夜裏涼吧？”方月華沒好氣地道，“自找的，受著吧。”
    “我哪知道能有這事？你這人心腸也太硬了，說句好話我心裏也暖和啊。”周萬通說著又打了個噴嚏，他怏怏道，“倒黴透了。”
    方月華坐起，開始脫霞帔。
    鳳冠霞帔這兩樣東西尋常是決不容許民間女子穿戴的。
    鳳冠不必說，皇後特有，當然，皇後有朝一日成了太後也是戴鳳冠的。
    至於霞帔，隻有做官兒的老婆才能穿戴。而且霞帔為禮服，製度嚴格，若有僭越，則要治罪。
    不過在民間女子成親時，特許可以穿戴鳳冠霞帔，以示與民同樂。但這也是有製度的。
    隻有結發夫妻成親時男子可穿九品官服，戴狀元帽，女子可穿戴鳳冠霞帔，不管是納妾還是繼室都是不許的。
    女子要是改嫁，連坐轎都隻能坐黑轎，至於戴鳳冠穿霞帔，想都別想。
    方月華脫下霞帔後又開始脫大紅禮服。
    “哎，我說，咱們可是假成親。”周萬通見方月華脫衣服，坐起身，有些不解道。
    “你少胡說八道。”方月華說著，把霞帔和紅袍一並扔到周萬通頭上。
    “真是謝謝啊。”明白了方月華的意思，周萬通感謝起來，把衣服捋了捋，準備當被子蓋。
    方月華上山時穿的外衣放在床裏，這是方月華特意囑咐熊大力的媳婦在拜堂前送過來的，她總不能第二天早上還穿著紅袍子亂闖。
    方月華去拉外衣，外衣裏麵突然躥出一隻老鼠。
    大概是山上的夥食很好，老鼠個頭兒碩大，毛色黑亮，油光可鑒。
    別看方月華仗劍砍人不在話下，卻害怕老鼠，她嚇得大叫，情急之際從床上掉下來。
    周萬通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見方月華掉下來，急忙用去接，方月華正落在懷中。
    兩人胸挨胸，臉貼臉。
    周萬通又聞到方月華發絲間那種混雜著汗水的味道，雖然拜堂時方月華麵上的粉黛還未洗去，但這股味道完全沒有被掩蓋。
    這是兩人第二次離得這麼近。
    方月華的臉由於驚嚇變得紅通通的，就像熟透的紅蜜桃一樣，似乎能捏出水來。
    她的手抱著周萬通，還在驚恐地尋找老鼠。
    周萬通的手扶住了方月華的肩，他不禁有點意亂情迷。
    隻不過一瞬間，他馬上清醒過來。
    可他的手還在方月華的肩頭，而方月華也抱著他。
    咣當一聲，房門被踹開。
    周萬通和方月華一直擔心山寨有人偷聽，一直在留意，卻不料門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