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萬通和草上飛不是朋友，這點江湖上許多人知道。
    他們也算不上對頭，許多江湖人也清楚。
    他們是同行，江湖人少有不清楚的。
    都說同行是冤家，不過周萬通和草上飛還沒到那個份上。
    草上飛好強，總是想把周萬通比下去。本來周萬通是不計較這些的，可是一來二去，也難免心裏隔閡，兩人就成了不尷不尬的“同道中人”。
    周萬通一直奇怪自己的那些個狐朋狗友為什麼這次會幫著草上飛，他們為什麼非攛掇自己和草上飛比試。
    不過當周萬通和方月華來到大廳的時候，周萬通就知道原因了。
    他的那幾個朋友正在和草上飛同座飲宴，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
    不僅笑，而且笑得暢快，笑得沉醉。
    沒有哪一種笑能笑得那麼放肆，那麼透徹，那麼無拘無束，那麼淋漓盡致。
    麵對一張張笑臉，周萬通五人卻沒有喜悅，他們覺得頭皮發麻。
    這些人雖然在笑，卻再也發不出一絲笑聲，他們的笑完完全全僵在臉上。
    廚房鐵勺中的剩菜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就要進七月了，飯菜以驚人的速度變酸變臭。
    方月華正在一點一點地用菜勺翻看大勺裏的剩菜。
    方月華的神情專注，不時把菜肴舀起湊近鼻子去聞，仿佛麵對的不是一窩臭菜湯，而是美味佳肴。
    周萬通、江雨晴、淩百川和淩飛燕都在方月華身邊關注著，不過四人都捂著鼻子，這味道實在太糟糕了。
    周萬通覺得胃在肚子裏直翻騰，他奇怪方月華怎麼還能一點一點細細地聞這些玩意兒。
    最後，方月華用菜舀出幾個磨菇。
    “就是它們。”方月華站起身道，“這種磨菇誤食後會讓人發笑，直到把人笑死。”
    所謂笑死，就是氣憋而死，表麵上是笑，卻比哭不知痛苦多少倍。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周萬通問道。
    他自詡周遊天下萬事精通，這樣的磨菇他卻沒聽過。
    “這種磨菇不產在中原，而是天竺才有，直到現在中原也沒有本草的名目，隻是當地人叫它笑死人。”方月華回答周萬通的疑問。
    “還萬事精通呢，連這都不知道。”淩飛燕乘機挖苦周萬通。
    “這是第一萬零一件事，所以我不知道。”周萬通仍是一臉不以為然。
    淩飛燕撇撇嘴，白了周萬通一眼。
    “難道他們是誤食了毒蘑菇死的？”淩百川問道。
    “不是。”周萬通斬釘截鐵地答道，“他們是被人害死的。”
    “你怎麼知道？”淩飛燕問周萬通。
    “草上飛這個人是很怕死的。”周萬通道，“他從來不吃磨菇，不管幹的還是鮮的，碰都不碰。他絕對沒有道理在湯裏放這個東西。”
    “那也許是別人放的。”淩飛燕道。
    這種可能性是有的，周萬通沒有反駁淩飛燕，他轉向方月華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
    “昨天申時前後。”方月華道。
    現在是半夜，但已經過了子時，那確實算是昨天了。
    “就是說他們死了不到半日？”周萬通有些詫異。
    方月華點點頭。
    周萬通的眉頭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