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
    寒冷如十二月的飛霜漫天，一眼看去，恍惚置身冰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那真的是他的眸子麼。
    ***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漩渦。
    沉默著，卻沒有人向前一步，皆被白九狠戾的手段，以及眼中深陷的陰寒望得卻步。
    血劍抵在地麵的泥土之間，劍尖輕陷，看不見鋒芒但依然駭人。手緊握著劍柄，眉目間表情未有任何的變化，眼神一點點的冰封起來，徹骨的嚴寒。越是冰冷的視線，內心就越是慌亂不已，他人不知，隻道此人太過無情。
    白九竭盡全力才止住顫抖的欲望，心尖一顫一顫，隻得死死地握緊手中的血劍，很害怕，害怕戰七那亦是冰冷的神情，更是害怕被討厭，他怎會不知，戰七心中一向貫徹著的仁義禮拜，濫殺無辜，是他最痛恨的舉動。
    被討厭了麼。
    不可以。
    不可以被討厭的啊。
    他沒有……
    沒有故意想要殺掉這個人的啊……
    任憑心中千萬般的呐喊，本是粉色的唇瓣已經寒得泛白，薄唇隻是輕輕的動了一動，卻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說什麼呢。
    要怎麼說。
    隻要對上戰七的冷漠的視線，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千言萬語都消逝在了沉默之中，對上那雙眸子，冰冷得就如同他怎麼解釋，都已經無用了。他在戰七眼中看到的，是比以為看著自己時更加確鑿的駐定，自己怎麼會忘記呢，阿七素來都堅信著用自己雙眼所看到的事實，在既定的事實麵前，解釋與狡辯毫無差別。
    一般都不會有人願意留在討厭鬼的身邊吧？於是，要被拋棄了麼？
    心口像是被一刀一刀的淩遲，慢慢的將人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八刀，先切頭麵，然後手足，再胸腹，最後梟首，反複而循環。每一下都以極緩慢的速度卻狠烈至極，每一下都是滿手的鮮血淋漓。
    胸腔裏沉悶著一個聲音在不停催促著的呐喊，嗓子火辣辣的幹涸，聲嘶力竭也說不出半個字眼。不可以啊，阿七不可以拋棄的阿九的，阿九有在很努力的變強了，阿九會保護阿七的……阿七，不可以不要阿九啊……
    阿七……
    可不可以不要丟下阿九……
    白九倏爾一怔，隻因為戰七挪開了視線！內心砰砰的跳動起來，有些急躁，有些慌亂，也有些欣喜，這是不是代表著，事情還有轉機？！手微微的動了一下，劍尖離開了地麵，毫無知覺的踏出了一步。
    在向戰七的方向走去，周遭的一切，都恍若無物。
    人群躁動起來，白九的這一步，在他們眼中，無異於宣戰，在淩穹天眼中，這叫——找死。
    不等淩穹天發話，就有一些人盲目的衝了上去，秉持著手中的武器，朝著白九揮舞而來。這些小嘍囉，又怎會是白九的對手，單憑著直覺便可輕而易舉的閃開那幾下毫無章法的亂砍，沒有收回血劍，也刻意地收斂了劍法招式，一側閃過接著一擊打暈，卻絲毫沒有停下步伐的欲望。
    一步一步的前行。
    哪怕在打鬥，步伐間也毫不拖遝。
    要當麵解釋清楚才行。
    不論如何也要解釋得清清楚楚。
    不可以。
    不可以讓阿七誤解自己。
    哪怕傾盡全力的也必須要留在阿七身邊。
    要緊緊的抓住那雙溫暖的手掌才是。
    不可以放開。
    不可以沒有阿七。
    ***
    如果沒有了你。
    我。
    不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