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江湖紅塵是非多 第一章 白衣翩然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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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意已決?”
“縱使戰死沙場,戰某無怨無悔。”
“戰七……白九將在此處一直撫琴侯你得勝歸來。”
小竹林內竹葉瑟瑟作響,白衣少年望著身穿血紅戰袍那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一直未有回頭。
***
三年後。
邊境戰亂平定。
京城。
沒有喜悅的歡慶聲樂,沒有百姓張燈結彩,所有百姓皆著白衣,麵色憂傷,整個京城被籠罩在一片肅穆之下。
戰將軍戰死!
一心為民的戰將軍戰死邊境卻因戰火混亂連屍體都身處異地!
皇上下令,舉國哀悼,素食一月,素衣二月,禁慶典喜事三月。
***
又是一年。
小竹林。
竹葉颯颯間隱隱可現一間青竹搭建而成的小屋。
“他已戰死。”青衣男子看著低頭撫琴的白衣男子,看不見他的表情,一如從未看透過他這個人。
“那又如何。”回應他的隻有白衣男子不冷不淡的溫潤聲音。
青衣男子名作柳竹,一身上好麵料的絲綢長衫,腰側配一通透翡玉青蕭,斯文扮相,此時溫和俊朗的麵上出現了一絲怒意。“所以你別再不眠不休的奏曲了!他回不來了!你懂不懂?!”
白衣男子依舊不動形色的撫琴,連頭都未抬起。“我明白,可那又怎樣,既然等不到他來尋我,那我去尋他便好了。”
“白九!你瘋了!”柳竹心生一絲慌亂,眼前的這個人,自己似乎抓不住了。
白九仰麵,手中的彈奏尚未停下,隻是聲樂絲絲哀愁,挑出一抹笑容動人心魄。“為他而瘋,白九心甘情願。”
柳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天下之人皆道你已經身亡,你這一出去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會聯合圍剿你的,你知不知道!”
“他們當年殺不了我,如今也這般如是。”曲畢,他起身拿出一塊白布將琴蓋住。“阿三,這幾年來多謝你的照顧,若白九活著歸來,必來報恩。”
柳竹咬著唇不發一語,看著他安靜的收拾衣物細軟,拿起那把塵封了數年卻依舊讓人聞風色變的白玉劍。直至他走到門邊,才憋出一句話。“阿九,你真的要走了麼?”
那人沒有轉身,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就那麼在乎他?”聲音已經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他是我的全部。”還是那邊淡如水的聲線,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破這份平靜。
柳竹紅了雙眼,低低的嘶吼道,“他是你的全部!那我算什麼!白九我喜歡你喜歡了整整十五年!!我算什麼?!”
那人的背影便是是微微一愣,看不清他的表情。“抱歉,白九此生隻會愛戰七一人。”
頓時全是沒了力氣,這麼多年支撐自己的某些東西似乎坍塌了,背過身子,揮了揮手。“你走吧……若有困難之處,別忘了還有我……”
“柳三,謝謝。”毫不留戀的踏出房門,門外竹葉瑟瑟,白衣飄起,飄渺得抓不住。
沒人會看見的屋內青衣男子麵上的一抹淺淡的淚痕,以及緊握的雙拳。
哀莫大於心死。
***
南安村。
福來客棧。
天色已黑,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應該不會有客人來了吧,小二絮絮叨叨的擦著桌子,小眼瞄了一眼正在趴在櫃台睡覺的掌櫃,“真是討厭,盡會使喚人。”擦幹淨最後一張桌子,走到門邊想要打烊關門。
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在雨聲中顯得突兀。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來著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是麻煩。小二心裏碎碎念著,一邊掛起做生意的招牌笑容。
“這位爺,雨這麼大,是來住宿的吧。是住上房還是客房?要不要來點小菜下下酒?小二見著來人一襲白衣,頭戴鬥笠腰佩玉劍。想來又是哪來的江湖高人,這天這麼黑還下大雨,來到這山旮旯的客棧居然還沒沾上半點泥濘。
白九走進客棧,遞給小二幾兩碎銀。“要間客房,等會上幾個菜送到房內。馬好生安置,多喂些食。”
小二接過碎銀心裏開出幾朵花來,笑容更是像是接到客人的老鴇,“好嘞~這位爺樓上請~菜馬上就好~”
***
深夜來得匆匆。
白九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褪去了稚嫩的臉龐滿是執念,眉頭微皺。
戰七,他們都說你死了。
你真的死了麼。
我不信。
你那麼厲害,區區戰亂能耐你何。
戰亂結束已經一年,我給了你一年的時間來找到我。
你一定是怕麻煩躲起來了吧?可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所以,這次輪到我去找你了。
***
數日之後。
中原邊境。
小村莊。
“請問你見過這個人麼?”一個頭戴鬥笠的白衣男子拿著一張人畫像四處詢問。
“沒見過。”
“請問你見過畫上的這人麼?”
“沒有沒有。”
“請問你見過……”
“……”
抵達邊境已經數十日,附近的每一個村莊白九都去尋覓過。可是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身影。
途徑小溪,溪水潺潺而流,清澈見底的水麵波瀾泛起,心事萬千。
白九下了馬取下鬥笠在溪邊洗了下臉,不停的趕了這多路又尋了這麼些天。縱使淡漠如他也不免麵露一絲疲態。每一個村莊都找過了,接下來該往哪找?
望著微波蕩漾的溪麵遠處呆呆的楞了下,突然想起了什麼,怎麼就忘了總有人喜歡隱居山上,不如去村裏問問哪座山上有人居住罷了。
過慣了安逸日子的白九就這麼在溪邊發起了楞,絲毫沒有察覺不遠處的動靜。遠處草叢間兩個身影由遠而及,若隱若現。
“你說這次苗疆的那批貨能賺多少錢?”騎在馬上的錦衣男子麵色得意的問向與他同行的另一人。
“這事我們怎麼知道,師傅叫我們接貨而已,別管太多了。”另一匹馬上黃衣男子答道。
“四師兄,前麵有條溪,趕了這麼多路,我們休息下吧。”
“也好,過兩天接貨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大意,師傅說過這批貨很重要。”
“嗯。前麵有個人,我去問問離村子還有多遠吧。”
錦衣男子比黃衣男子先行一步下了馬,走到離白衣男子不遠處,開口道,“這位公子,在下萬歌門下弟子張才鍾。請問此處距福安村還有多遠?”
白九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來人一眼,驚覺自己未戴鬥笠,匆匆拿起鬥笠戴上,輕功上馬策馬離去。
黃衣男子紀開下馬上前拍了拍張才鍾的肩,望著白九離去的方向問道,“七師弟,什麼情況,那人怎麼走了?”
“剛剛那人好生麵熟,似乎在哪見過。”張才鍾方才回過神。雖是驚鴻一瞥,那人的麵容很是俊秀讓人驚豔,帶有一絲妖嬈與倨傲的神色,也不像是自己平日結交的那些公子哥們。
“麵熟?是同門麼?”紀開蹙眉,似乎同門中最近也隻派了他們兩人到邊境來。
“啊!!”張才鍾驀地大叫起來,“我想起來了!他是血劍公子白九!”
“他還活著!”紀開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簾,陰沉道,“此事得趕緊通知門主才行。我一人去取貨,你速速趕回門內將此事告知門主。”
“我知道了!”
***
白九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最近的村莊,問完路後又匆匆趕向了山間。
會被發現麼?不知那人認出自己了麼,糟透了!追不上的吧?
握了握手中的劍,他不想動手,不想殺人,那些人別逼他……
咬咬牙,一甩韁繩,加快了速度。
***
最近江湖中有件事傳得沸沸揚揚,五年前被逼墜入深淵山崖身亡的血劍公子重出江湖!是為複仇?還是為其他?!
可這些消息都傳不到白九的耳中,他仍舊在心心念念的尋找著那個人的消息。
武林盟會。
各名門正派掌門齊聚一堂。
“當下血劍公子白九重出江湖,各位怎麼看?”坐居首位說話的是現任武林盟主傲劍山莊莊主淩穹天,年歲已過五十知天命,卻仍舊健朗。
“五年前我等各大門派圍剿他墜崖,如今沒死成,必然懷恨在心,此番定會找上各大門派的麻煩。”此人年逾花甲,手捋一縷白胡,眼色狠戾,為藥宗宗主嚴破。與淩穹天皆為老一輩的武林領袖。
“哼,當年那麼大規模的圍剿那小子居然還活著,這次決不能再留後患,必要斬草除根。”開口的是萬歌門門主李闕。“此次我萬歌門弟子在邊境遇此孽畜,沒事在邊境逗留必是有所陰謀,沒準跟苗疆的那些老毒物們勾搭上了。此子不除,寢食難安。”
淩穹天看了一眼眾人,“萬門主說的有理,我會派人打探消息。待消息確認他的目的行動之後便行動,再次圍剿此人,決不能讓他跑掉。”
“好!”眾人呼應。
……
“白九,此次你非死不可。”
***
蘇州。
萬尊酒樓廂房。
“你們給我說!阿九活著的事有誰知道的!?”一個年過古稀的老頭正在吹胡子瞪眼。
“那個……”藍衣公子蘭五柔柔的開口,“大家都知道的……”
“什麼!!”老頭公孫呈氣得拍桌子跳起來,“好啊!你們這幾個!明明活著還瞞著存心氣死我是不是!?害我當初哭得要死要活!你們這群兔崽子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傅!”
坐在一旁上好紅木椅上安然喝著上等茶葉泡的茶水,程二幽幽的說,“這桌子很貴的,師傅你小心點別弄壞了我店裏的東西。”
柳三,也便是柳竹輕輕的看了一眼公孫呈一眼,隨即低頭淡淡道,“阿九隻是去找戰七。”
“砰!”赤八重重的拍下桌子,“他瘋了!阿七已經死了!阿九不是住你那兒麼,你怎麼不攔住他!”
那聲巨響聽得程二的心像是要蹦出來,當下小聲嘟囔,“輕點,輕點……”
柳三挑眉看向赤八,“我攔得住麼,我又打不過他。”
莫四與奕六房內一側下棋,等著他們老大的發話,當然,這老大肯定不是公孫呈。
“別吵了。”淩一果斷的下了決定,“阿二,小五,老六留在這打探消息,一有情況馬上通知我。阿三,老四,小八隨我去邊境找阿九。老頭子你想怎樣隨便你。我們得盡快,那些人也應該快有什麼動作了……”
城內靜悄悄的,殊不知大事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