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 49 章 驚天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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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東宮,李慕維隨著引行宮人往魏宮外而去。
一路而來,李慕維心中一直琢磨昭仁太子剛剛對自己的一席話,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胸中仿佛有些東西要噴薄而出,卻又不知道如何宣泄。
尤其想到顧魏二人,一個是自己摯愛,一個是自己好兄弟,都是割舍不下的人,可是二人身上又都有說不明之心意。
顧雲禮的抱負遠大,李慕維明白。不過……那釘在樹上的木棉花,腰上的詭異紋身等等,究竟是什麼含義,還是隻是自己多想。
雖然李慕維知道這些和魏驌所言毫無關係,可以前從不去想的事兒如今便如蠱蟲入腦,怎樣也揮之不去,
而魏馳,這如兄長一般的存在,雖然開始有些不快,但李慕維清楚的知道,他所作之事無不是為自己著想:從落星館解圍到質子府庇護,從高府解救到在眾人麵前上演的孌寵戲碼;因為高楓之恨、玉蝶的死,加上晉國諸事,自己很長時間陷入抑鬱,也是魏馳默默陪伴相勸。但是這些難道不是兄弟間應該的相互扶持嗎?
李慕維從前不願去想的事情如今紛至遝來。
路過長平門時,腦中混亂的李慕維一抬頭,好巧不巧,正與進宮的廣和君魏驪、高楓和邢旭陽一眾碰個正著。
本來就心中鬱悶,見到這些煞星李慕維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如今打個照麵,不寒暄是不行了,隻能強打精神,笑臉相迎。
總體說來,這三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實在沒什麼大變化——魏驪倨傲、高楓陰戾,至於邢旭陽,仍舊是色胚的下流。
渾身惡寒還要強顏歡笑,李慕維長揖做禮。
仿佛沒有看到晉國的修成君一般,魏驪兀自由李慕維身邊走過,鼻中冷哼,似乎那日讓他當眾被魏馳訓斥的仇還沒忘記,才故意作態;高楓隻是對李慕維簡單一點頭,算是看到這人,卻也沒有回禮;至於走在最末的人,李慕維對他的口哨輕薄忽略不計。
心中僥幸這三個煞星今日沒找自己麻煩,卻不料剛剛走出十幾步遠的魏驪突然停下回身,笑容詭譎的突然道:“修成君,本殿下當日落星館見你,本以為你也有些骨氣……不料這麼快就爬上我二哥的床,倒是很有先見之明呢,知道晉國大變在即。”
說完這句輕蔑之極的話後,魏驪轉身,仿佛多看李慕維一眼都髒了他的眼睛一般,與身邊幾人一徑去了。
聽著廣和君嘲弄侮辱的言語,李慕維自嘲的聳肩,便隨著宮人出得長平門,乘車回質子府去了。
回程途中車子搖搖晃晃,因為一直在集市穿梭,行的並不快。
李慕維本來就心緒煩亂,聽著外麵酒肆茶座、小販商賈吆喝招攬聲此起彼伏,更增煩悶,下車回府後就看過李蕭,就回屋閉門,連晚飯也沒用。
翻來覆去的一夜無眠,窗外蒙蒙亮了李慕維才將將睡著。這一覺直睡到過了正午,李慕維才醒,此時便隻覺頭昏腦脹,精神不濟的很。
明軒小心翼翼的在門外侯著,一有動靜就問主子起身沒有,是否需要伺候梳洗。
其實李慕維是真真隻想著自己靜靜,把昨天昭仁太子和他說的話理出些頭緒來,但是想到昨日自己就莫名其妙發悶,今日再不出去,怕又引來衛雅鐸他們一眾人擔心,以為自己又和前陣子一樣,便強打起精神,叫了明軒進來伺候。
簡單梳洗完畢,出去外廳堂用飯,意外的衛雅鐸居然也在。見得自己出來,那一貫懶散不羈的安平君居然“謔”的站起身來,緊盯著自己。
實際上,李慕維從剛剛開始就覺得今日眾人看自己、服侍自己時候全都戰戰兢兢,說話也閃閃爍爍,尤其明軒,更似在哪裏受了委屈,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如今衛雅鐸也一臉僵硬,真真奇怪。
與衛雅鐸寒暄後,請他一起坐定用飯。李慕維親自盛了一碗銀耳雪梨湯遞給正襟危坐的安平君,讓對方降暑。
“明軒,你小子,看你這一副受氣包模樣,是不是誰家府邸的小廝又欺負你是質子府的?有話就說,本殿下給你做主!”本來自己心情就有些煩悶,見這幾人如此奇怪,李慕維隻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幹,別想煩心事。
“沒……沒有……有信寧殿下照應,哪裏再有欺負明軒的,巴結都來不及呢……啊,啊,小的不是那個意思……我這嘴就是該打。”李慕維知道自從和魏馳做戲後,很多魏國公侯都以為自己確實和那權傾朝野的信寧君有染,雖然表麵上不說,肚子裏怕已經將自己當做了小倌之流,主動爬上魏馳的床,甘為禁臠。
魏驪昨日,不就當眾嘲弄了自己一番。
當時那麼做也是萬不得已,不過因此救了蕭年和玉蝶的孩子,李慕維覺得也是十分值得的。
清者自清,天下流言那許多,自己哪裏管的完。退一萬步說,昭仁太子受的謠言遠過自己,不也過耳便罷……倒是自己昨日拿這話傷他,真真不該!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想昨天事兒,李慕維煩躁的用勺子撥弄碗中的雪梨,把好好的一碗湯攪的渾濁不已,續問道:“好啦好啦,知道你無心。我看你一直有話要對我說似的,才問問你,無事便罷了。”
“小……小的,確有事兒,想問問主子……恩”越過李慕維又看了看衛雅鐸,為難的咽了口唾沫,嚅囁良久後,明軒聲音竟然帶著些哽咽,道“小的……小的最近……恩……有些思鄉心切,不知主子……昨日去東宮麵見太子,可……可聽的什麼晉國消息?”問完之後,明軒低頭輕輕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再抬頭時眼眶已經微紅,卻又略顯惶急的盯住自己。
而李慕維感覺身後射來的那道目光,似乎也是緊盯著自己不放。
“沒什麼新消息,陛下還在那梁冽手中,沒有音訊。”
“便……便隻這些?”終於身後人忍不住開口發問,聽到這消息的口吻卻反常的如遇大赦一般。
“衛大哥、明軒,你們今日說話有些奇奇怪怪的……是有什麼事兒?”
“哪有哪有……我是好奇太子傳你入宮有什麼消息。明軒昨日傳話來給我說你回來後就十分反常,不吃不喝的,我想你前陣子為了那事兒就很抑鬱。我們是擔心你,既然沒事那最好了,哈哈哈。喝湯喝湯。”衛雅鐸嘴裏打著哈哈,趕緊舉起自己那碗動都沒動的湯水,一股腦的灌下去。
“安平君,你能騙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修成君一世吧?”突然自大門口傳來的清冷聲音,驚得正喝著湯的衛雅鐸一口氣沒順,繼而開始劇烈咳嗽。
不過還沒等著眾人來照拂痛苦不堪的衛雅鐸,一個白色人影瞬間自門口飛縱而來,手中玉笛利落,點了他幾處穴道,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瀟灑至極。
隻聽衛雅鐸一聲悶哼,又咳了幾聲,便止住了。
又幫衛雅鐸順了順氣,李慕維抬頭看向剛剛那出手利落之人,隻見他手持玉笛翩然而立,容貌清絕俊雅,從所未見。雖然表情淡然,仍舊難掩倜儻風流之姿,如鳳來儀,如玉端方。
隻見那翩然如仙之人煙色的雙眸流轉,神情雖淡,但整個人卻煥發出一眾讓你不可忽視的氣息,昭示他的存在。
見到這對少有的煙色瞳仁和這遺世獨立的風姿,李慕維突然想到,這人便是昨日在東宮中解了自己和太子尷尬的醫師。
昨日這醫師悄然而來,話語稀少,然而氣勢不凡,與那平板僵硬的麵孔確實極為不配,如今看來,這張清雅俊朗的臉才是他的本來麵目,想來可能是因為太惹眼,才會在宮裏易容行事。
不過這些並不是李慕維現在關心的問題。
剛剛這太子醫師說衛雅鐸有事瞞著自己,而看他們今日反應也確然有事,便對眼前人道:“慕維多謝閣下昨日替我解圍。剛剛閣下說安平君有事瞞著我,不知可否見告一二?”
“此事在下也是昨日才知,想來安平君等也是不甚了解,隻聽了風聲便來阻著……不過魏兄已派使者前來告知修成殿下,在下隻是陪著弟弟,恐他情緒激動,失了禮節。”
聽著這白衣青年叫魏馳為魏兄,想來二者關係非同一般。順著他玉笛方向看去,花園中站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應該在城外、和信寧君一起迎接凱旋大軍的卓蜂。
見到十三,又聽剛剛言語,李慕維腦中已經知道這謫仙般人物是誰。
“多謝毒蟬費心。”
走過卓蟬身邊,揮手止住欲言又止的衛雅鐸阻攔,李慕維緩步走向院中表情肅然、全無笑意的十三。
想到魏驪昨日的話,直覺告訴李慕維,有些盤旋他心內已久的事,今日便可見分曉。
哪怕這代價,是將自己的心撕開……血淋淋的。
伸手接過十三低頭遞過來的東西,展開魏馳的書信,李慕維隻覺白絹之上墨跡突地顯得猙獰無比。
如今正值夏日,他卻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隨著那墨色縱橫而漸漸冰冷:
“征西將軍韓越行兵至盛陽郊外時圍城兵變”
“太尉韓廣等被控製,虎符左劈已被韓越所奪”
“光祿卿方銘信持太後虎符,控製了城內守軍,執金吾王坤不從符節被殺”
“孝誠君攜光祿卿和羽林大軍攻占崇明宮”
“丞相杜平原等擁立,孝誠君李慕綿宣布承繼大位”
……閉了閉眼,李慕維艱難的睜開,眼睛酸澀的看向最末幾行文字:
“趙襄王後飲鴆酒自盡身亡”
……
“長安君李慕絢現下落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