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 37 章 橫生枝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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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李慕維在來魏國前,對魏國的情況作了大致的了解——這被衛雅鐸稱為廣和殿下的人,是當今魏王寵妃高夫人的獨子、魏國的三殿下廣和君魏驪,而聽廣和君叫那姓高的公子為“楓兒”,應該就是當今魏國丞相高書偉的小兒子、魏驪的親表弟高楓。
    “誤會不誤會的本殿下不知道,不過你偷偷潛入丞相府帶玉蝶出走,可是被當場捉住的。這事兒要不是二哥出麵,怕沒那麼容易解決。”
    “殿下說的是,那不,信寧殿下明察秋毫,知道這都是誤會。不過為懲處雅鐸孟浪,也關了一個多月的禁閉,算是處罰。”衛雅鐸說到“明察秋毫”的時候,特別加強了點語氣,引得那邊兩人變了顏色,似乎十分忌憚魏馳。
    “衛雅鐸,別以為我二哥保你,你就無事了。哼,蕭年那是死的早,要不這事兒便是他的了。”
    提到代國質子蕭年的名字,李慕維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隻因他也察覺到,無論是老管家還是衛雅鐸,在說到蕭年的死時都支支吾吾,不願多說,仿佛裏頭藏著天大的秘密一樣。雖然不是好奇心強大的人,但是畢竟在李慕維心中,已經把這命運多舛的代國質子當成了半個朋友,因此當提到他的死,便不由關注起來。
    正在李慕維等著這幾位說起下文的時候,隻聽那聲音陰狠的高楓突然望著自己,對一旁低頭哈腰的衛雅鐸道“這位公子看著麵生,似乎以前沒有見過。安平君,還不給引見引見。”聲音裏透著一種讓李慕維很不舒服的感覺,便趕緊是一條毒蛇正吐著信子窺視著自己一般。
    其實這丞相公子高楓是個長相十分俊俏的年輕人,衣著打扮非常考究瀟灑,隻是眉宇間總含著一股陰戾之氣,讓人望而卻步。
    似乎忍著什麼一般,衛雅鐸緩緩抬起頭,看著身邊的李慕維,眼中竟然閃過一絲悔恨和擔憂的光。沉吟了片刻,衛雅鐸答道“這位是剛剛來上京的晉國修成殿下,李慕維。”
    故意避開質子這個詞,李慕維明白衛雅鐸的好意。
    “廣和殿下,高公子,眾位公子好,在下晉國李慕維,是因此次魏國出兵助晉而派遣的質子。”躬身做禮,堂堂修成君從前是隻對趙太後和晉王李慕絡等寥寥幾人行禮的。
    聽得是晉國修成君,除了魏驪和高楓外的幾人都趕緊回禮,畢竟晉國也是大國,雖然如今被梁國逼入險境,但威儀尚在,今後究竟如何也未可知。
    聽到修成君的名號,高楓眼中放出一種別樣的光來,如果李慕維沒看錯的話,那是可以稱之為“怨恨”的情緒。
    奇怪於自己以前與這丞相之子素未蒙麵,也無冤仇,為何報名後那濕漉漉的窺視瞬間變成了恨意——雖然兩者自己都很不喜歡,也很費解。不過接下來的話,足以讓李慕維明白為什麼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高公子,會對自己如此怨恨。
    “啊哈……原來是修成殿下,魏驪久仰大名。聽得一年多前,修成君與當時任少傅的雲禮兄在太學院論戰王道,真真精彩絕倫,讓本殿下也受益匪淺。聽聞之後,趙太後便讓雲禮兄專門督導修成君進學,我等都羨慕的緊。想當年晉國第一才子來我魏國遊學論道,也是語驚四座,風采冠絕天下……你說是不是呀,楓兒,我記得你那時便對雲禮兄傾慕的很,這些年也忘不了。”
    “雲禮哥哥風姿卓絕,自然無人可比,當年楓兒便一見如故,隻恨父親管的太緊,否則我必定隨著他周遊列國。”說道顧雲禮,高楓那隱含在眉間暴戾的仿佛也收斂了一些,麵上顯出難得一見的柔情和癡纏來。
    不過,那句“雲禮哥哥”,還是讓李慕維背脊發冷,寒毛直豎,瞬間有血液逆行之感——自己和顧雲禮兩情相悅,多親密的行為也都做過了,也沒這麼肉麻的叫過呀!
    壓下心中的違和感,李慕維仔細估摸了現下的情況——看這眼前幾人的反應,應該並不知道自己和顧雲禮非比尋常的親密關係,隻是簡單的嫉妒自己和顧少傅接觸較多。但是看高楓那怨恨之外的玩味眼神,李慕維卻總覺得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可也一時說不出來。
    “在魏國在下便曾聽聞,晉國的修成君雅擅音律,古琴造詣不俗。如今得見真容,便給大家演奏一曲,正好今日楚雲樓的舞姬也在,歌舞助興,讓我等也聽聽那繞梁之音。”口中話語雖然文雅,但是高楓語氣輕佻的很,眼光描摹著李慕維的臉部輪廓,便如蛇信舔-嗜一般,言下之意就是將李慕維和那以色事人的舞姬歸為一類。
    雖然自己當年為救如煙脫困,曾在清怡閣演奏,但性質卻是不同的——現今這高楓如此挑釁,便是有意要羞辱李慕維了。
    李慕維長到二十一歲,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公開辱沒過!
    看著那周圍的王孫公子,似乎也摘下剛剛虛偽的恭謹麵具,一個個臉現輕浮調笑之色,李慕維還隱隱聽到有人下流的嬉笑:
    “這修成君可比那代國的小子標致多了……”一個聲音嘖嘖讚歎,
    “陽旭兄有興趣了?你家中漂亮的男孩子不少,與這相比如何呀?都說晉國男子俊俏,果不其然……嗬嗬”
    仗著有廣和君和丞相之子撐腰,這為首的都對李慕維無禮調戲,剩下的人便也肆無忌憚起來——一個質子還能翻了天,哪怕是原來晉國上下榮寵備至的修成君,如今也隻能就範。
    看著自己的表弟無理胡鬧,魏驪也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隻是懶懶的回身,輕甩暗紋精致的外衫下擺。坐下後,瞟了眼臉色陰沉的李慕維,便自顧自和身邊簇擁上來的幾個女子調笑起來。
    如此這般,便是默示了高楓等人隨意,出事自己擔著。
    一時之間氣氛僵持,李慕維握緊袍袖裏的手,身體微微顫抖,按捺住想要揍人的衝動——可恨自己如今寄人籬下,要是從前早就三拳兩腳撂倒眾人。
    看著臉色難看的李慕維,衛雅鐸知道他正在強自忍耐。第一次見麵,自己看過這外表文弱的人自樹上瀟灑而下,身形輕捷,應該是會武功的……隻是如今身份尷尬,才沒有動手。
    正在悔恨自己就應該堅決的不帶他來這是非之地,如今騎虎難下,局勢尷尬,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偏偏就有人樂於趟這尷尬渾水,剛剛那被稱為“陽旭兄”的男人,看著李慕維那因為憤慨和受到羞辱而蹙起的眉頭和微微漲紅的清俊麵龐,隻感一陣心癢難搔,自己家中豢養的孌童哪裏有修成君這樣的風姿,走上前來便要動手動腳。
    手剛要觸及李慕維的臉頰,突然就被抓住往旁邊扯去。
    那大司農的長子邢旭陽滿心準備一傾芳澤,結果被人打斷,憤慨的轉頭,便看到一臉諂媚賤笑的衛雅鐸正抓住自己手腕,賠笑道:“誰不知邢大少家中美姬孌童無數,修成君畢竟是晉國三殿下,便……”
    “姓衛的,別不識好歹。晉國殿下便如何,那蕭年也是當今代王的五殿下,不也被我們哥兒幾個手到擒來。要知道,這上京是誰的天下!”說著便瞥了一眼那兀自喝茶的廣和君。
    衛雅鐸知道如今在座的都不是好惹的主兒,平時自己便算了,如今李慕維也在……而且看這眾人覬覦美貌,淫心已起……想到蕭年被辱慘死的遭遇,胸中早就有憤懣之氣,便沒有放脫邢旭陽的手。
    “姓衛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看著還不放脫自己的衛雅鐸,邢旭陽另一隻空著的手便拳風呼嘯而來,下手頗重。
    眼見衛雅鐸便要遭殃,四周的一眾人都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誰知拳風剛勇的邢旭陽一拳到中途,便生生換了方向——原來剛剛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慕維突然一晃,擋在衛雅鐸的麵前,似乎要替他受這一拳的樣子。邢旭陽見到眼前的雋秀麵孔,便臨時改了方向。
    “既然大家雅興如此高,那慕維便恭敬不如從命,獻醜了。”
    回頭對身後一臉擔憂的衛雅鐸笑笑,李慕維暗暗握緊手中的玉柄折扇,似是下了決心,便緩步走到舞台側位的古琴旁展袖而坐,與四周幾位琴師和舞姬等人低聲交流幾句後,李慕維目送舞姬在台中站定,便一撥琴弦,演奏起一曲《臨江仙》來。
    一時之間,落星館裏絲竹再起,歌舞重開,仿佛剛剛的小插曲沒有發生一般。包括高楓、邢旭陽在內的一眾王孫公子也回到魏驪身邊坐下,看著台上舞蹈和那靜靜鼓琴的人。
    摒棄嘈雜,李慕維隻一心盯著身前的折扇,腦中回憶起那人在明德宮自己的琴幾前演奏這曲《臨江仙》時的風華絕代——在他心中,這曲隻為知音而奏。
    一曲終了,在座眾人都為那台上的舞蹈和這清越的琴音而癡迷,李慕維抬頭掃過魏驪眾人,隻覺沒人臉上神色不同,魏驪仍舊倨傲散漫;高楓似是通過李慕維看著別人,臉上神色變幻;而邢旭陽卻直接的多,占有性目光直射李慕維。
    凜然不懼的頷首回禮後,李慕維便想起身,誰知本來一直盯著自己的高楓突然大聲調侃道“修成君隻奏這《臨江仙》一曲,可不襯現在這景兒……大家來這落星館都是找樂子的,可不是來詩情畫意的。”一席話就是仍舊找李慕維的茬兒,讓他演奏淫詞豔曲。
    當下眾人紛紛附和,落星館一片哄鬧之聲。
    剛剛李慕維忍怒演奏一曲,是為了衛雅鐸不至於太為難,如今這欺人太甚,如果自己一再退讓,看那邢旭陽等人的目光,怕是就要和蕭年一個下場——從剛剛眾人字裏行間,加上那幅淒厲的畫作,李慕維已經隱約猜到這死因蹊蹺的公子年生前所遭受的折辱。
    壓緊牙關,李慕維捏緊手中折扇,沉聲道“高楓,不要欺人太甚!”
    “哈,修成君的脾氣好大呀,彈個曲子便也不肯,是不給我們廣和君、丞相府、大司農等麵子了?”
    眼見的一場惡鬥就在頃刻,雖然敵眾我寡,但李慕維仍舊不懼。至於打完後如何,他一時也顧不得了。
    況且無論自己怎麼退讓,對方都不會放過自己了——視為優伶已經是奇恥大辱,最後難道還要淪為這些人的禁臠,供人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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