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天山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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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青綢的遠去,淩湛空漸漸聽不到了青綢的動靜,但隨著運功的投入,他愈發感覺自己的天聽術片刻即可衝破地九層了。
終於,這原本寂靜的胡楊林突然變得嘈雜了,他已經可以聽見四麵八方塵埃落下的聲響,可以聽見馬兒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又重新聽到了青綢的動靜——他的天聽術已然練到第九層了。
於是他清晰地聽見青綢在遠處小聲道:“這個給你。”
淩湛空心裏咯噔一聲,猛然睜開眼睛:青綢這是在和誰說話?
他接著能分辨青綢的手撫摸動物皮毛的聲音,她好像拍了拍那隻小動物,然後就聽見小動物飛奔而去的腳步聲。
淩湛空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裏浮現出了玉無瑕的那隻天山白狐。
青綢回來的時候,懷中抱了許多柴火。
淩湛空默默地結果柴火,生火做飯。
青綢見他不說話,心裏有些疑惑,邊走上前幫他邊問道:“怎麼了?這般安靜?想什麼心思嗎?”
淩湛空搖搖頭:“沒什麼。”
青綢:“說呀,有什麼事我都不能知道嗎?”
淩湛空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剛才可是和什麼小動物在講話?”
青綢伸出青蔥般的玉手,牽住他的手,和他麵對麵站著,兩人四目對視。青綢的美眸朝淩湛空眨了眨,道:“不錯,有隻小兔子,我見它可憐,給了些東西給它吃,怎麼了?”
淩湛空心裏又涼了半截,兔子奔跑的聲音有跳躍感,和剛才那隻動物明顯不一樣的,而且剛才那隻動物的消失速度很快,兔子跑可不出這麼快的速度。青綢這次又在瞞著自己什麼?
淩湛空心中這般想,嘴上卻道:“額,沒事,我就問問而已。來,準備吃飯了。”
他又轉過身去忙活了,身後的青綢道:“好的,我好想吃東西呢。”
淩湛空為了做事方便些,剛才就把無言劍掛在帳篷門口的鐵鉤上,這時他剛好可以看見無言劍劍柄上的小銅鏡,然而青綢卻沒有察覺這一點。
淩湛空看見銅鏡裏的青綢說話時嘴角雖然帶著笑,但是她的眼神和平日的溫柔截然不同。那眼神分明是淩厲的,不帶一絲溫柔,可是淩厲中又帶著一絲猶豫,所以她的眼神雖然淩厲卻不帶殺意。但是淩湛空可以清晰地感到,自己之所以是安全的,就是那絲猶豫攔截了殺意,保全了他的命,若是沒有這分猶豫,青綢會毫不留情地向他出手。這是他習武這麼多年來積累的經驗和對危險的敏銳嗅覺告訴他的,絕不會錯。
淩湛空感覺天旋地轉,難道青綢……
他穩住自己的情緒,不,不會的,他依稀記得那天在竹筏上,青綢對他說的話: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一定是真心的,這首《上邪》就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不管外界如何變遷,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對你的心都永遠不變。
當時的青綢是那麼的可人,那麼的真誠,她一定沒有騙自己,她一定會說到做到。那我既然真的愛她,又為什麼不相信她呢?她不會害我的,絕不會!
青綢這時從身後抱住他,柔聲道:“我們明天就能到天山了,會遇到什麼、是凶是吉,我們都不知道,或許這就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夜。”
淩湛空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青綢卻掙脫開他的手,緩緩將自己的手伸進他的衣服裏。
當青綢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淩湛空火熱胸膛的那一瞬間,他渾身一震,隻要是個男人,都知道青綢的意圖,這是一個女人在向自己發出邀請信號:現在,我可以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尤其是像青綢這樣美麗溫柔的女人,她的邀請,隻要是個男人都無法拒絕。
淩湛空是一個男人,所以他也自然無法拒絕青綢的邀請。
青綢將頭放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輕聲耳語道:“你不覺得嗎?”
她如蘭的氣息吹吐在淩湛空的耳朵上,好像雛鳥的羽毛在他耳邊的肌膚上輕輕刮過一般,癢癢的。
淩湛空此刻渾身火熱,早就將她對青綢的那一點疑慮拋之腦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將青綢一個橫抱,進了帳篷裏。
之後,若是有人在旁邊,就會聽見帳篷裏傳出女子無力嬌喘和男子沉悶的低吟聲,一直持續到半夜方才停歇。
待淩湛空清醒時頭痛欲裂,待他感覺舒服了一些,發現自己此刻身處一個昏暗的石洞裏,四肢被鐵鏈拴在石柱上,動彈不得。
他試著回憶之前的事情,隻記得自己和青綢在帳篷裏一夜纏綿,之後便不記得了。也不知道青綢如今身在何處,自己一定要脫離這個地方,好去救她,想著,他便觀察起這個石洞。
石洞很大,遠處都是模糊一片混沌的黑,隻有近處有一盞油燈發出微弱昏暗的光,將附近嶙峋的怪石照地分外猙獰。
他試著提氣,卻失敗了,丹田裏空空如也,頓時灰心了很多。
但是好在他會縮骨功,縮骨功是不需要內力的,練習者自小就經受訓練,能不靠任何外力的幫助將自己的骨骼錯位,然後將骨骼移動到體內的縫隙內,使自身的體積變小。淩湛空練習縮骨功十多年,功力已經十分高明,是以這些鐵鏈還困不住他。
正準備施展縮骨功的時候,淩湛空突然抬頭,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因為他剛才似乎聽見布料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這種聲音又出現了,淩湛空將目光投向一塊岩石後邊。
岩石後麵的陰影裏有一個黑影在挪動,很吃力地拖著身子,仿佛每動一絲一毫都用盡他整個生命的氣力。
終於黑影挪出了岩石背後的陰影,他髒亂的頭發上有凝結的血痂,他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滿是血跡,但依舊可以看出衣服的布料非常高檔,是世家公子常使用的布料樣式。他又肘撐著上半身向前挪,他的前臂好像已經不能動彈,隻能僵硬地微微抬起,他的手腕彎折成了一個十分詭異嚇人的角度,看見的人都知道他的手腕一定斷了,而且是因為遭受酷刑而生生折斷。
淩湛空眼睛睜得大大地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他發現這個人的身影是這樣熟悉,即使他已經被折磨成這樣,淩湛空依舊能感到那種熟悉的氣息、找到那熟悉的感覺。
淩湛空在心裏瘋狂地大叫:不是他!不是他!絕對不是他!老天爺,我求求你!不要是他!
那人終於挪出了陰影,緩緩抬起他的臉。
淩湛空終究還是絕望了,所有的僥幸和希望都在自己看清他的臉的那一瞬間湮沒了,他撕心裂肺地咆哮:“師兄!”
不錯,眼前這個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廢人,正是淩湛空的師兄,江湖四大公子之一,黃山清泉山莊的少莊主,江湖人稱流雲扇的——方流雲。
淩湛空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從小就護著自己的師兄,從來就學什麼會什麼的師兄,一向足智多謀什麼都難不倒的師兄,初入江湖就名聲鵲起的師兄,前途無量武功高強的師兄,為何,現下,卻是這般模樣?到底是誰,將他折磨成這樣!
繼悲傷絕望之後,憤怒在淩湛空的心裏迅速膨脹,填滿了他整個心房。
方流雲卻朝自己的師弟淡然一笑,聲音有些沙啞道:“不愧是被我看著長大的,如此境地也能認出我來。”
仿佛他現在正風光體麵地坐在自家山莊的後花園裏喝茶聊天一般。
淩湛空:“師兄你等等。”他使用縮骨功,擺脫了鐵鏈,立馬一個箭步上前,將方流雲扶著坐在地上,將他虛弱地身軀靠在自己的懷裏,淩湛空能感到方流雲身上幾乎都被折磨地隻剩骨頭了,一陣心疼,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
方流雲輕笑道:“呦,縮骨功夠利索的呀。”說完就咳嗽起來,非常劇烈,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淩湛空忙給他順氣,過了好一陣子,方流雲才緩過來。
淩湛空:“師兄,你到底怎麼在這裏?誰把你折磨成這樣?”
方流雲聞言眼神一黯,淩湛空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憂傷。
方流雲道:“我的父親是疊翠宮的人。”
淩湛空大驚:“什麼?師叔?”
方流雲:“恩。”
淩湛空:“那又如何?你怎麼在這裏?”
方流雲:“我發現了他的秘密,一天晚上在書房裏當著我娘和流水的麵,揭發了他,他惱羞成怒,與我斷絕父子關係。從那天起,我就帶著蓁蓁離開了山莊,娘和流水也被他囚禁在山莊不得外出。可是我父親依然不放過我,他怕我將他的秘密流傳出去,路上派人攔截我,勸我加入疊翠宮。我和蓁蓁自然不肯,我們後來擺脫我父親,到了洛陽,想去找你,向花醉蔭打聽到你隨碧簫侯去了長安。”
方流雲又咳嗽起來,臉色蒼白,還咳出一些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