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燁的眼睛裏轉過無數種色澤，溫柔，幸福，還有近乎絕望的悲傷。他狠狠的吞咽，努力不讓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從喉中衝出。
    “她是個善良的人，比我大兩歲，卻比我還幼稚。那時候我念高二，而她已經在工作了。高二的秋遊竟然去海底世界，我還記得還有一群初中生和我們一起，現在想起來當時真是童真。我們班還和那些初中生和小孩一起在小廣場看海獅表演，她是那隻海獅的馴養師，那天的表演需要一個觀眾和海師互動，她讓海獅自己選搭檔，那家夥用嘴踢出去了一個球，正好砸中我。那天陽光很美，我們如此遇見，覺得她就是另一個我。”
    程淺聽到這裏不禁笑了出來，這場相遇多像高樓上，美麗的女子為自己拋繡球。來燁也是一笑，又慢慢地開口：
    “那隻海獅很喜歡我，它和我拋球，拍手，後來工作人員在暑假的時候留我在動物園，做一個類似於動物保護實踐的工作，我們就是在那個暑假熟悉了起來。”
    程淺點著頭，習慣地問出口：
    “那你們怎麼就分手。。”
    還沒有等話說完，來燁的眼睛一斤抬起，程淺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住了口。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來燁的聲音又慢慢地響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很莫名其妙地分手，就像看電視，無端地跳出了廣告，但是，等到廣告結束之後，不是節目繼續，而是片尾曲。”
    來燁懊惱地搓著自己的腦袋，把頭發弄的很亂，程淺低低地唱著一首歌，安靜的旋律伴著程淺柔和的聲音，來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那些被掀起的回憶，在狂風暴雨中歸於風平浪靜，而等時光流走後，那些一起天荒地老的人，也早已被仇恨卷進了漫漫無期的現塵埃，愛失去了色彩，生命丟棄了高傲，退出記憶的大門。
    程淺把來燁腳邊的瓶子撿起來，對著他說：
    “走吧，去把這個瓶子還了。”
    來燁點頭跟著程淺走向便利店，就在他們出來的時候，自動門打了開來，進來了一個憔悴邋遢的姑娘，她沒有站穩一下子就裝在來燁身上，等她站穩抬頭，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有一直在重複的“歡迎光臨”和程淺疑問的眼神。也不知道這樣僵了多久，那姑娘輕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然後，消失在一排排的貨架中。那句對不起，對不起的是她無意的衝撞，還是對不起那些惺惺相惜的年華。沒等到的原諒，在這個並不寒冷的夜晚，終成了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