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倒地前好像有誰接住了我，但溫暖的感覺不過隻一會兒，失血的寒冷就把我吞噬，直到失去知覺。
    按規矩，三槍後我就跟幫派一點關係都沒了，無論是死是活，幫內兄弟都不能管。這也是為什麼被處以“三槍”後的生還率會這麼低的原因之一，除非裘哥那三槍剛好都在非要害處，否則我真的很難憑一己之力活下來。而按照目前的狀況，我似乎並有沒很走運的樣子。
    然而我還是再醒過來了，睜開眼的時候甚至還看到了從窗台灑進來的陽光。
    半天後，不出所料地見到了覃家現在的老大，也是被我幹掉的前任老大覃逍同父異母的哥哥，覃風。
    “還好你醒了，這麼長時間，我幾乎要以為你再活不過來，差點要把你再處理了呢，”覃風笑的一派和煦，口氣好像在說倒掉一盆剩菜般輕鬆，“你也知道，藏匿一個貢家的叛離者，對我們風險是有多大。”
    我艱難點點頭，“多謝覃老救助，這恩情陳炯不會忘。”
    男人踱了兩步又找了個位子慢慢坐下，才回道：“你太客氣了，我隻是不喜歡欠人情罷了。當日如果不是你幹的好事，今天的位子也輪不到我坐。”我為裘哥除掉覃逍的那一次，覃風其實剛好也預備奪權，而我的出現則使他的動作更為名正言順和容易。
    自那次之後，覃風似乎是看上了我的狠絕，不止一次想把我招攬到他麾下，不過當時的我卻是身殘誌消，隻一味在弄堂休養，既沒有打打殺殺的欲望，也根本沒想過要背叛裘哥。
    覃風年齡已經很大，但其人卻並沒有顯露出太多黑道長者的霸氣，也不太具備幫派應有的那股子義氣，當年覃家選擇二兒子接班而不是他，大抵也是因為他的個性遠不及弟弟狠辣，相比幫派老大，覃風更像個商人，講究投資收益，為人步步為營，錙銖必較。覃家在他手上地盤沒漲，生意倒是紅火不少。
    不管如何，這次淨身出幫，覃風的確是幫了大忙。因此當他又一次提出要我為他做事時，我沒有再推拒，隻要他短期內對外保密，一方麵，我需要暗地裏找機會為胖子報仇，另一方麵，也是擔心被認為是真正的叛徒而連累裘哥和弟兄們。
    好在覃風對我毫不熱情的態度並不甚在意，養病期間他甚至還常常邀我到他S市的幾處別墅和娛樂城參加活動。
    比如今天，覃風又在他最中意的一處城郊別墅開徹夜狂歡派對。說說是派對，其實又有幾個人是真正在找樂子，大多數都心懷鬼胎，不是想趁機攀上高層人士，就是在人群中四處觀望試探，一副尋覓獵物的姿態。就連覃風自己，也早早就端了盛著深紅色瓊漿的高腳杯一閃身消失在別墅的某個房間，不知是借著派對的幌子約談哪位人物，或幹脆就隻是與某位名模春宵一度。
    接近午夜，派對反而愈加熱鬧，也漸漸淫靡起來，酒精的作用下很多男女甚至開始當眾調情，越玩越開。我四處打量了一圈，發現覃風已經不知所蹤，就連他的幾個得力手下此刻也陷在溫柔鄉裏無暇他顧。仰頭喝完杯中剩下的紅酒，我便站起身繞到會場一側的邊門，打算靜悄悄離開。
    “等一等！”青年清晰的嗓音傳入耳中，隨之而來的是一隻溫熱的手掌，急急地搭在我肩上。“請等一下，你是陳炯嗎？”跑過來的青年有些微喘，不知是因為小跑的關係還是酒精的熏染而雙頰緋紅。
    “是我。”
    “太好了，我是覃璋，很……很高興認識你。”
    看著青年遞過來的右手，我不解地看著他。他是覃璋，我當然知道，覃家排行老四，覃風一母所出的幺弟，被覃風一直保護著，年紀輕輕不沾黑道的企業家。
    “額……”見我沒有動靜，他收回手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末了又歎氣，放棄似的，“這麼說吧，其實我想認識你好久啦，你真的好厲害，”他很快地說著，亮閃閃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當天的場景，“你一個人闖進來，在半小時內放倒主宅所有的保鏢，主宅誒！數量鐵定超過三，四十個！還最後秒殺了……額”似乎是因為某種意義上的禁忌，他驀然住口，又有些微的語無倫次，“總之你很厲害誒，是我的偶像啦！我好幾次都想過來跟你講話，哥哥卻一直都不讓……額……所以，我可以認識你嗎？”
    平時覃璋的確一直都被覃風小心翼翼地護著，隻讓他經營已經洗白的生意，從不讓他接觸黑道這邊的事。我被青年的率直逗笑了，有一瞬間他的靦腆甚至讓我想起了胖子，“不是你想那樣，”我忍不住拍了下青年又一次傻傻伸出來的那隻右手，“當時住宅一半的人力都被調去對付你哥了，我才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