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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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士將我抱出門,在樹下的藤椅裏安頓好,便急匆匆起身走開了。一直隨侍在側的其中一個女侍走過來為我斟茶。
碧綠而濃稠的茶水被肆意地傾倒進白瓷色的晨杯裏,蕩漾的水麵上卻映著我有些憔悴的臉。
昨夜裏睡得不慎安穩,身邊的男人睜著他的鷹眼也硬生生看了我一整夜,眼圈到現在都還明顯黑著,我對他的任何動作都視而不見,隻覺得昨夜裏在溫泉那會兒他不急著救我就證明那顆冷硬的心裏從來都是期望著我真的就此死去的吧!那還不如直接讓我去自殺!真不知他希望我死,又一次次來阻止我,是何用意?
今早,但見著外頭一片春意風光才沒有壞了隻恢複一點的好心情。
鷹士隻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這偌大的院子便隻剩下了我一人,雖空曠寂寥,卻多了份自在。
身子骨還在隱隱作痛,回家的這幾日,他的需求似乎有點變本加厲。
我歎著氣,想起他在情事之中的高熱體溫,不禁有些臉紅。明明鷹士的體溫總是比響高點,我卻總能感受到那高熱之中所隱藏的那一份冷酷。它似火熱的夏季突來了一場冰雪驟降了天氣,也寒顫到我心,左胸和腰腹的傷口也時常跟著一起緊疼起來。
我知道他有很多事瞞著我,也一直在等他開口。可他似乎是鐵了心地不告訴我了。
我在他麵前是沒有一絲權利的,他不讓我知道的事情,那是到死,我都不會再知道了。
轉過頭,看著含苞的櫻樹枝椏,不禁想起這花的花期短暫。如同離我永久遠去的自由一般,隻稍清風拂過,花瓣便殘敗著似雪飄零。櫻的生命力其實很弱,不過連著開放數月,樹根就開始腐爛,若不喂以“飼料”,來年也就那樣枯死了。
我看著那透著淡粉色的嫩芽兒,不由思考著,為何響要如此地愛著這花。。。。。。
“少爺,可覺著冷?”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溫潤的茶,身邊的女侍俯身過來詢問。
轉過頭,看著她細白的臉和勁項,一瞬間,那雙滿是恨意的眼又在我眼前閃現,拿杯子的手顫抖了下,我有些戰栗著握緊手裏的杯子,隨後問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侍愣了一下,隨口退開去一步站定,對著我一鞠躬道:“回少爺,大少爺喚我‘響’。”
杯子破碎的聲音突然想起,待到我反應過來,隻見著她急急跪向我的腳邊,掏出帕子,緊張地為我擦著和服下擺的綠色茶漬。
我過於震驚地看著那低垂下去的纖細勁子,顫抖著的手久久不得平複。
她說她被喚作“響”,是巧合?還是故意?
手肘撐上身前的小桌子,我顫抖著用嘴咬住了手指。
響、響。。。。。。那是我最愛的弟弟的名,也是現下的我最不能喚出口的名字。我已永遠離他而去,永遠不得再喚他一聲“響”。
眼前似有模糊的血光閃過,我一把捂住左腰腹的傷口,那一瞬間的劇烈疼痛,仿佛提醒著我,永離了心愛之人的自己,卻為何還要存在在這裏。
倒下的那一刻,我吐了,那個女侍連連尖叫著向後退了好幾步,我模糊地看著手上沾滿的紅色,微笑著對驚嚇的她道了句:“沒事。。。。。。”
緊接著,我看到卞伯的身影出現在櫻林的小石徑上,跟在他後麵急急趕來的嬌小身影,是個美麗異常的女人。
她有著清麗的容顏和淡淡的歲月的痕跡,些許的風霜使她有點蒼老了,可依舊那樣端麗,我看到了一雙溫柔的眼,那雙似水的眼裏,正不斷地往外流著淚。她的淚不斷滴落在我的唇上,滑落到嘴裏,充滿了異常苦澀的味道。
淚,原來不光是鹹的啊!
我哭著笑了笑,把蹲在身邊的她牢牢拉下,臉緊緊地埋在了她瘦弱的懷抱裏。
“澄喬阿姨!”悶聲喚著,我將雙手上肮髒的鮮紅擦在了那人碧色的和服上。
卞伯老淚縱橫著站在一邊,我哭了一會兒,才從澄喬的懷裏抬起頭來,他倆便扶著我進去休息。
那個被嚇傻的女侍之後被卞伯訓斥著打水來給我清洗,我突然就不再吐血,安靜地任他倆幫我脫去髒汙的外衣,擦臉洗手,再換上幹淨的睡衣,然後妥帖地安置在床上,背後墊上了靠墊,方便澄喬坐在床邊和我說話。
“還有沒有不舒服?”她一臉擔心地看著我,長著薄繭的小手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
“沒事。”我笑了笑,低下頭,雙手在胸前不自覺絞緊。
澄喬歎了口氣,收回手,在床邊坐正後,轉過頭來心疼地看著我。
“事情。。。。。。。我大致了解一點了、敏一,你不要太難過。”
我抬起頭正對上那雙總是閃著溫暖和慈愛的眼,鼻尖有那麼一絲酸疼。
傾身向前,倒在她一片祥和的懷抱裏,困意漸上的我隻模糊地應了句:“喬姨,我怎麼可能不去難過。。。。。。”
眼角的淚水被溫柔地拭去,我聽得她又在歎著氣,拉過被子蓋在昏昏欲睡的我身上,她沒有起身,隻是繼續抱著我,清晰地說道:“敏一,跟阿姨回別館去住一段時間吧。。。。。。”
嘴角想要笑一笑,可太過疲憊的意識卻先一步沉入了黑暗。
那是我回來之後睡得第一個好覺!
黑甜一覺醒來,已到了掌燈十分。
我揉揉酸脹的眼,環視著昏黃的天花板,一塊帶著溫暖濕意的毛巾適時地覆了上來,眼瞼的疲勞瞬間清減不少。
伸出手,取下毛巾,我轉過頭,便看見鷹士穿著浴衣,正坐在身邊,那個叫“響”的侍女正端著水盆站在他的邊上。
看到我醒來,那沒有什麼情緒的犀利鷹眼閃爍了下,他冷淡地問我道:“醒了?”
無意識地輕咬了下唇角,我避開他冷冷的視線,含糊地應了聲:“嗯。”
他似乎歎了口氣,然後,我聽到了那個女侍應聲退下,待和門被輕輕關上之後,他才俯身下來,在我的側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掀開被子,高大的身軀躺在我的身邊,用雙手雙腳把我的身體禁錮進那蠻橫的懷抱。
他把下巴擱在我的發頂,我若有似無地聞到了一股異常甜膩的味道。
他又歎氣了,以最舒服的姿勢把我抱在懷裏之後,重重地歎著氣,然後,那一直冷冰冰的語氣裏,似乎帶上了大大的不舍。
他說:“去喬姨那兒住段時間吧!我答應她了,明兒讓卞伯陪你一起去吧!”
那股甜膩的味道似乎有點熟悉,不是他專用的香水,倒是有幾分女士香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