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就是是說，我畫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直接把以前那些人的作品接壤到一起。所以我學習畫畫證明了什麼？”
    李芸這下更懵了，她從初中開始最討厭的就是哲學問題。本來多簡單的一個事兒啊，那些個不知道是誰冊封的“哲學家”一股腦的不知道論證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一會又什麼形而上學一會兒有什麼古代思想一會兒有什麼主觀客觀的，沒事兒都變成了有事兒。然後就成天不幹正事兒就窩在家裏在紙上烏七八糟的寫上幾大本，署個名出個書，自立個門派。最後繼續窩家裏。看看曆史，幾個派別從古爭論到今天，還沒完沒了了不是？還真以為自己悟到了什麼人生哲理，什麼上帝開眼什麼的。說白了還不是形而上學整一堆，然後用自己的主觀想出來一大堆自認為的東西讓別人去學習，最後用人數優勢告訴世界：看，我們的多麼客觀。說白了掰裂了其實也就是一大堆他自己的主觀意識。
    所以一旦什麼事情上升到精神層麵了之後就不是她可以理解控製並且解決的了。
    意識到現在情況發展很不妙，李芸決定自己來斷了鳳淩的繼續層次上升。
    “小淩，你畫畫為了證明你不止隻是會學習！”我真是太機智了！李芸這樣評價自己。
    鳳淩剛才動用腦回路和李芸解釋了很多問題，還有沒回過神。他呆呆盯著畫麵上的圓，過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的重複李芸的話：“為了證明自己不止是會學習？”
    “對啊，你不是說從小別人學了你學，別人玩了你還是學習，你都沒了自己的時間愛好。你都不知道除了學習你還會啥，那你就學了畫畫證明自己不止是會學習。”李芸試圖幫助鳳淩繞出這個他的圈子，不然陷入了死循環拉都拉不回來。
    “芸姐啊。”鳳淩十分正經的說，“學習畫畫也是學習，說到底我還是隻會學習。”
    還真的陷入了死循環？
    李芸這下真真兒覺得自己受不住了，她端起奶茶猛地灌下一口，待氣定神閑之後又說道：“你這就不對了。學習畫畫是學習的畫畫，畫畫和學習是兩個詞，學習是加在畫畫前麵的動詞。而你所謂的學習是動作於義務教育裏麵的那些功課，從本質上來說，是……有區別的。”被鳳淩帶著的李芸覺得自己腦袋也不靈光了，但是她還是努力地回想著所剩無幾的那些高中語文英語語法知識，再次試圖用具象的概念讓鳳淩回到正軌上。
    “本質？本質難道不都是學習？”
    “……”得了，還是回到了抽象的概念……你還不如一巴掌抽死我算了！李芸現在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情都有了。要她當知心姐姐可以啊，她可是無數次把李雪從絕望崩潰的邊緣拽回來的好嗎？但是一對比她發現了，李雪的心裏是真正的純粹天然呆，說什麼信什麼也不回來質疑，反正李芸說本質是畫畫李雪絕對不會反問“本質難道不都是學習？”。而鳳淩不一樣，他表麵看起來挺天然呆的，其實他自己會思考這些問題到底是不是對的，以及他會想清楚這些定論是否能夠站穩腳跟。
    我要陣亡了，記得給我燒香！
    李芸微笑道：“鳳淩你想得太多了，你純屬壓力太大了。”現在李芸已經沒有辦法糾正鳳淩的三觀了，於是她很是淡定的使出了絕招：直接給對方下定論結束對話。
    隻是她小瞧了鳳淩的能力了，鳳淩可是讓龍弋都被牽著鼻子走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一句話所打斷自己的思想？
    鳳淩摸摸自己的鼻頭，說：“我就隻是想想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麼龐大的哲學問題的真的不用您親自出馬的，您這樣思考搶了那些學政治的人的飯碗你讓別人怎麼活？怎麼活？好說歹說也是個學藝術的，能不能有點藝術家的樣子，不要在意小細節好嗎？不要太較真好嗎？
    這都是藝術！藝術！
    李芸這下子是徹底沒轍了，也正因為沒轍了她也就放寬心，任事態發展下去。反正走勢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她隨口問道：“你這幾天就是為了這個煩心嗎？”
    但是！這一句話可謂是“四兩撥千斤”，起到了岔開話題的作用，重心重新落回了實際問題上麵，一下從兩萬五千米的高空回到了地麵。
    鳳淩支吾了一會兒，估計自己也鬧不明白這個問題幹脆就拋給經驗比自己豐富的前輩，他告訴李芸，齊楊找過自己，要工作室關於“南方之星”的案子資料他沒給，走之前齊楊說自己要走他的老路雲雲。
    ——“哐當”！
    峰回路轉，事情一下子切到了正題上。這又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剛才的精神層麵李芸是十分苦手，一旦回到了實際問題上，李芸的開解簡直是信手拈來。怎麼說也混跡江湖多年，這點小事情是難不倒她的。
    組織了一下語言，李芸問道：“小淩是說自己畫畫結果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沒有啊…”
    “你是不是覺得不清楚齊楊的路到底是好是壞，心裏犯怵？”
    “嗯。”
    “你有多了解齊楊這個人？”
    “很少，是個很有天賦的設計師，結果突然失蹤又突然跑回來。”
    “你既然不了解他，他不了解他的路，你又怎麼知道他的路是好是壞？”
    “這…”
    “你甚至不知道你自己的路，你又怎麼知道你的路和他重複呢？像你說的你們可能有多地方很像。我們也有很多地方很像，我們都是學設計的，都在工作室工作，我們都是人，我們都要吃飯，難道我和你的路一樣嗎？自然是不一樣的。”
    “可是，他說……”
    “這就是你自己有一個先入為主的思想了。原本你們相似的地方你絲毫不會在意，但是就是因為他說過了，你開始在意一些你以前沒有在意過的事情。一旦你去在意了，有些事情就變成了以為你的必然。如果說齊楊說你會去世，難道你去世的時候會覺得是因為齊楊說我要去世我才去世的？要是他的話有這個技能我願意付錢讓他對我說我很年輕什麼的。”
    “是這樣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有點沒想清楚。”
    “很正常，你可以慢慢考慮一下，另外，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齊楊告訴你。”
    “嗯？”
    “他是個天才，在學校的時候專業成績非常的拔尖大三的時候就已經舉辦了三次個人作品展，大四的時候又在市內舉辦了一次個人展。後來到大英工作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可以說整個市場都圍著大英轉，就因為有他。他的思想非常的考前，設計出來的東西非常的新穎，構思也從來不會和市場上的流行重複，應該說他就是流行。”李芸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南方之星’的項目其實是他提出來的。隻不過是他賣給星月公司的。中間有很多漏洞，不是技術漏洞，是項目資金的漏洞。他失蹤，說白了，是跑路。怕出事攤到他頭上幹脆就跑路了。不是個好人啊…”
    “那他現在回來了。”
    “是啊，‘南方之星’也重新被業內重視起來。總和他有關係吧。他從一開始就喜歡什麼事情都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什麼都按著他的計劃來。”
    “所有的？”
    “對，所以才說他是一個天才。戰術天才。”
    “好……變態……”鳳淩嘴角抽搐一下，隻不過是個設計師，居然能變態到掌控全局。這樣說現在他回來的目的顯而易見，回來繼續控製“南方之星”的發展。
    李芸卻不同鳳淩般擔心，端著奶茶莞爾：“你是他的變數。”
    “我？”
    “你不是說你走上了和他同樣的路嗎？你也是個鬼才。鳳淩，你能超過他。你雖然和他很像，但是就因為很像，所以你是他計劃的變數。他自以為太了解你，其實你們很多不同。”李芸彈開落在自己袖子上的奶茶，“你啊，能控製全局。”
    “我沒有啊。”
    “所以才說你是變數，你完全是無意識的就讓人跟著你的步調走了。而他，隻能不停的計劃不停的計劃，才能把所有變數規劃到自己的計劃裏。你不用，你隻要照著你的想法走，事情總是無法偏離你的想法。”李芸說完揚了揚下巴，讚賞的看著鳳淩。
    鳳淩隻是覺得她說的太誇張了，自己能控製全局？開玩笑吧！他要是能控製全局，母豬肯定可以上樹。
    知道鳳淩不會相信自己的說法，李芸也沒有多做解釋，這種事情說多了也沒有意思。鳳淩要是真的理解透了才是容易和齊楊走上同樣的道路吧。
    “小淩啊。”李芸說道，“你和他不一樣。”
    “嗯？”
    “別太在意不該在意的。做好你應該做的就行了。”
    “我不太能改變長久以來的習慣。”
    “慢慢來，相信你自己就好了。”李芸朝他笑笑，沒有再多說話。有些事情多數無用的，隻能靠他自己慢慢領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