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梟之翼,征之輿圖  第五十一章 暗結之盟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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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時節,席國都城韶華籠罩在一片祥和中。寬大的韶江旁,柳色青翠。萬縷柳絲在微風的撫弄下輕柔地舞動,漫空飄浮著柳絮殘紅。踏著河邊碧色的芳草,尹翔凝眸韶江上一艘艘華麗的畫舫,半卷的紗帳下,可以看見翩翩起舞的女子與把酒言歡的客人,歡聲笑語合著琴音一起,在江麵上悠悠飄散。粼粼江水如光滑的絲綢一般,在陽光下閃爍著熠熠光華,溶溶曳曳,拍打著堤岸。
    自尹翔離開灤國向席國出發後,一路上地勢逐漸平坦。在蘆國看慣了北方連綿的山巒,在灤國又多見南部秀巧的山林,均沒有如韶華一般的景致,如此風光也隻能在席國東部與蘭國才能看見。尹翔的心中忽的泛上些許惆悵,記起當初仍在武京時,若空曾在銀裝素裹的雪山中向自己提起,有朝一日一定要去看一看東部柔美秀麗的景色。那時自己微微笑著應道:“好啊,今後我們一起將天下都遊曆一番吧。”
    尹翔輕歎一聲,細想起來,在那些孤單的日子裏,自己曾給那個唯一陪伴在身旁的人許下過不少承諾。他的目光漸漸嚴肅,最終幾乎帶上了決絕的意味,而今為了讓若空回到自己身邊,實現這些諾言,必須將此次出使席國的任務圓滿完成。
    進入席國王宮後,尹翔在宮人的指引下,踏著鋪滿殘花柳絮的宮道,來到了一處偏殿。走入殿內,嫋嫋熏香在空氣中劃出一縷縷鮮明的痕跡,又漸漸飄散,斑駁的花影在陽光的映射下投於地麵,於春風的吹拂中輕輕搖擺。座上,一名身著紫色王服的男子正睨視著尹翔,麵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望著眼前略帶邪氣的男子,尹翔抿了抿嘴唇,跪拜在地,“席王,在下作為灤國使節前來,是為與貴國締結盟約,願今後兩國能相互扶持,共同進退。為表誠意,請允許我奉上寡君為您精選的禮物。”
    如鳶斜倚於座上,手指輕輕扣著幾案,看著尹翔的隨從將一件件禮品奉上,細長的眼中有著些許玩味,“結盟?你們是想對哪處用兵了?”
    尹翔見對方已將話挑明,便輕輕笑了笑,“席王,灤國不過是想助您擺脫蘭國的控製罷了。六年前蘭王孟蘅逼迫你們向他俯首稱臣,每年納貢,近幾年蘭國征伐周邊小國時,亦逼迫席國隨其出兵,想必你們一定對此懷恨不已。經過六年的發展,而今席國已有能夠對抗蘭國的實力,為何不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如鳶卻嗤笑起來,“你實在太過高估席國了,這些年我國隨蘭國出兵征伐小國已消耗了不少力量,目前沒有正麵對抗蘭國的實力,結盟一事寡人不會允應。”說著,他站起身,踱到尹翔身旁,刻意壓低的聲音中帶著些許不明的意味,“除非你願意將實情告訴寡人。”
    尹翔雖然依舊保持著麵色平穩,心中卻不由一沉,看來席王擔心與灤國結盟後,會惹怒蘭國。若是蘭國派兵來犯,灤國由於史國的牽製是無法輕易出兵相助的,最終席國隻能孤軍奮戰。思及此處,尹翔皺了皺眉,索性不再隱瞞,“席王果然名不虛傳,確實聰慧過人。目前史國剛結束與三個小國的戰爭,實力尚未恢複,我國打算對其用兵,卻顧忌與史國結盟的蘭國會出兵自後方進犯。但若是您與我國結盟,便能在蘭國將注意力轉移至我國之時,出兵突襲,一雪前恥。”
    “你所說的確實可行,避免了我國與蘭國正麵對抗。”如鳶立於尹翔身前繼續道,“但若是四國均相互用兵,位於北方的桓國或許會趁機對與其接壤的席、史、蘭其中之一動手,南部的灤國離桓國最為遙遠,你們自是不用擔心。”
    “關於這點您盡可放心,若桓國真的動手,最有可能針對的是史國,因為其曾在蘆國覆滅時出兵相助。”尹翔朗聲應道,“況且,席國位於中部,與所有國家均有接壤,四方都是可能攻打貴國的敵人,此時多一個盟友豈不是多一份力量。有灤國的牽製,至少史國和蘭國都不敢對貴國輕舉妄動。”
    聽著尹翔的話,如鳶的笑容帶上了幾分狡黠,“你所說確有道理,但席國幾乎處於蘭國的桎梏下,寡人依舊不能與你們結盟。不過若是灤國將出兵史國,寡人答應你必會拖住蘭國的腳步。”
    “席王您一諾千金,我並非不相信您的承諾,但是如此一來我無法向寡君做出交待。”尹翔的目光中盈滿誠懇,“我這次前來,行蹤隱蔽,蘭國並不知情。若兩國私下結盟,並不昭告天下,便能瞞過蘭王。”
    如鳶沉思一陣,應下了此事,尹翔心中不由十分歡喜。待處理完畢結盟的後續事宜後,他便低調地離開王宮,並於次日啟程返回灤國。
    就在灤國與席國暗中結盟的同時,史軍亦收複了新國,回到安平。韻之將所有立功之人論功行賞後,繼續處理統一小國後各項事務,直至夜晚才停止忙碌,稍作歇息。
    懷槿來到浴房前,挑起幕簾走入,侍候的宮人見到他便識趣地退了下去。白色的水霧中,隱隱約約可以見到韻之正懶散地靠在池邊,於溫暖的湯池中紓解著疲憊的身子。見懷槿走來,他一語不發地側頭看去,神色帶著幾分慵懶。
    “這次征戰持續了半年多,累嗎?”懷槿解下衣袍浸入水麵,來到韻之身旁,關切地看著他。
    韻之隨意地搖著首,懷槿見狀輕輕撩起他的長發,“我來給你洗。”
    修長的手指自發鬢覆入,順著濕潤的黑發溫柔地揉搓。感受著頭部傳來的觸碰,韻之的身子漸漸放鬆,安心地闔上了眼。懷槿專注地望著眼前如瀑的秀發,眼中盈滿繾綣,動作亦越發柔和。輕輕按摩著韻之的後頸,他的目光順著縷縷青絲而下,落於強韌的頸部,又滑至結實的胸膛,心中忽的爬過一陣躁動,手臂越過韻之的雙肩將對方帶入懷中。
    “韻之?”懷槿低低地喚道,卻發現韻之竟然靠著自己睡著了,不由無奈地笑起來,恍然間憶起初遇時自己為他擦拭長發的那夜,他也是如此毫無防備地倚在自己胸前進入夢鄉。
    “真是的,都說過頭發要擦幹才能睡。”懷槿輕微的聲音充滿愛意,隨即將韻之抱起緩緩走出湯池,為他擦幹身子。韻之迷迷糊糊地睜眼,瞟了瞟懷槿,又重新閉上眼,任由懷槿為自己擦拭。
    給韻之換上褻衣後,懷槿亦將衣衫穿上,抱著熟睡的韻之走出浴房,絲毫不介意宮人的目光,向著寢房而去。月波疑滴,玉壺天近,星夜澄澈,月光將二人的剪影投於地麵,夜風吹得落花如雪般飛揚。懷槿迎著滿庭幽香走入房中,輕輕將韻之置於榻上,撚去他麵上沾著的一片花瓣,笑容寫滿溫和。
    休憩一夜後,韻之恢複了精神,早朝完畢便回到書房繼續處理堆積的奏章。懷槿為他取來一些文書,剛至書房,便見韻之將奏章置於一旁,正伏案寫著什麼,他不禁好奇地湊上前,“你在幹什麼?”
    韻之停下了手中的筆,“這半年多沒有隨你練字,又生疏了不少。”
    由於韻之自小在外流浪,雖然時常翻看書籍,卻沒有怎麼習過書法。而懷槿所寫的字蒼勁有力,賞心悅目,於是韻之自登基後,便每日隨懷槿練字,比起原來已大有進步。此刻,望著韻之專注的模樣,懷槿心中不由湧上欣慰之情,走到他身後,左手自他頸側探下,壓住紙章,右手覆上他執筆的手,輕輕握住,“這樣寫便可以了。”
    跟隨著懷槿的動作,墨跡在紙麵行雲流水地劃過,筆走龍蛇。韻之認真地在懷槿的指引下書寫著,沉靜的麵容凝著幾分柔和。明亮的天光透過窗戶灑入,包裹著二人相依的身子,溢了一室溫馨。
    停下手中的筆,韻之側頭看向懷槿,“這半年多史國的事務幾乎都由你親自處理,沒能好好休息吧?”
    懷槿順勢將韻之擁入懷中,語調透著幾分委屈,“那些倒沒什麼,但因為某人不在,我每晚都睡不好!”
    韻之不由失笑,回身環住懷槿的肩頭,吻上他的雙唇。懷槿的手滑至韻之腰部,正欲解開衣帶,便聽見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天陣的喊聲亦隨之響起,“大王!不好了!鳳華傳來急報,五萬灤軍兵臨城下,已有攻城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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