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餘花之雨,斷鴻之音 第二十四章 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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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個月跋涉,二人終於到達牧陽城外。此刻,已進入秋季,牧陽城被灤軍人馬圍得密不透風,獵獵飄揚的旌旗連成一汪血海,被秋陽鍍上一層金光,鮮豔欲滴。
蘭國地勢普遍平坦,灤軍將營地駐紮在一處接近密林的平原上。懷銘與若空趕到灤軍營附近時,已是傍晚。望著夕陽下來回巡視的兵士,若空跟著懷銘隱於樹叢間,“懷銘,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找到蘭王並將他帶出。”
聽罷若空的對策,懷銘輕輕皺起眉,“你要讓自己被灤軍擒去?不行,那樣太危險了。”
“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後嗎?”若空道。
懷銘的神色忽的有些無奈,他輕輕按住若空肩頭,眸中盈滿關切,“那你要千萬小心,若是稍有不對,我會立刻將你救出。”
若空點點頭,走向灤軍大營,懷銘隱於暗處,一直尾隨在他的附近。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黑,璀璨的星辰閃爍於天幕之上,猶如一盞盞明燈。大帳之中,灤王岑煦正與大將軍冷胄擺弄著沙盤,就見一名兵卒匆匆來報:“大王,方才兄弟們捉住了一個混進軍營的細作,似乎是為救孟蘅而來。”
“帶來寡人看看。”岑煦隨意地揮了揮手。
須臾,若空便被幾名軍士帶入帳內。他細細端詳著前方二人,岑煦身著絳色王服,相貌端正,眉間透著幾許自負。立於一側的是一名神色冷酷的將領,線條分明的麵龐上溢著肅殺之氣,高大的身材隱隱透出幾分壓迫。
見到若空,岑煦便負手站起來,慢慢踱至他的身前,“你是受了誰的指示前來營救孟蘅?”
若空心中默默思索,看來目前所麵對的就是灤國的君主和大將軍冷胄,而孟蘅應是被擒蘭王的名諱。思及此處,他不耐地瞟了岑煦一眼,沒有回答。岑煦倏地拔出腰間長劍,劍鋒一劃落在了若空顎下,輕輕挑起他的下巴,“若是你執意不說,寡人就在這裏一刀刀剜下你的皮肉,讓你生不如死!”
若空輕哼一聲,“朝內自有仍忠於大王的人!絕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岑煦聽罷輕蔑地大笑起來,將長劍收回,“那你就去陪著孟蘅吧,不久之後便讓你嚐嚐亡國的滋味!”
若空憤怒地咬著牙,狠狠瞪著岑煦,被兩旁的兵士拖出帳外,帶往軍中的牢籠。來到木籠邊,一股汙濁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若空厭惡地皺眉,一名軍士將他扔進籠中,捆綁後置於一隅便轉身離開。若空見他走遠,便望向身旁的牢籠,一名身著月白色王服的男子臥倒在地,全身覆滿麻繩,麵色虛弱,眼中充滿怨恨。
“蘭王?”若空低聲喚道,抬眼看了看周圍的守衛,似乎沒有被他們聽見。
孟蘅冷冷笑起來,“沒想到還能聽到這樣的稱呼,你是何人?”
若空尚未答話,便有一道人影掠出,籠邊的四名守衛霎時倒下,耳後均插著一枚隱隱發亮的銀針。若空欣喜地掙紮著靠到籠邊,懷銘取下兵士腰間的鑰匙,將他的籠門打開,一把抱起他走出木籠。
“喂!放我下來!”靠在懷銘厚實的胸膛,若空心中爬過一陣悸動。懷銘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他放在地上,挑斷繩索,輕聲問:“沒受傷吧?”
若空搖搖頭。懷銘放心地笑了笑,見他臉側有一綹發絲垂下,便伸手輕柔地為他攏於耳後。若空一愣,望著懷銘溫柔的笑容一瞬有些失神,但即刻便將思緒拉回,“那個籠子裏的是蘭王。”
懷銘微微頷首,立刻去救孟蘅。他進入木籠的刹那,孟蘅凝眸那張笑眯眯的臉,十分詫異,為了不讓其他兵士聽見,刻意壓低了聲音,“顧銘?!你怎麼會在這裏!”
“不必如此驚訝,我之所以出現在此,隻是為了幫你脫離目前的困境,之後讓蘭軍毫無顧慮地反擊。”懷銘割著孟蘅身上的繩索道。
孟蘅了然地笑起來,“為了複仇麼?”
懷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將孟蘅扶起,“現在蘭軍的狀況,你清楚嗎?”
孟蘅隨懷銘走出籠門,“自兩個月前他們讓寡人見了王弟派出的使者後,蘭軍便節節敗退。寡人也知道,定是王弟孟芷擔心取勝後救回寡人便會王位不保,因此心生猶豫。但此時已是事關存亡的危機時刻,他這麼做實在讓寡人失望至極!”
孟蘅說著露出了憤恨之情,袖中的手竟氣得微微顫抖。懷銘笑了笑,“那麼就隨我們離開這裏吧,奪回屬於你的王位,再將灤軍趕出你的國家。”
孟蘅聽罷冷笑一聲,瞳中有著幾分狠厲,“正合寡人之意!你們打算怎麼做?”
正詢問時,孟蘅便見若空剝下了昏迷不醒的灤兵的戰服,心中頓時明了,“你們打算扮成灤兵?”
懷銘笑著點點頭,三人換上兵服,將暈倒的四名兵士藏入林間。
在臉上抹了些許淤泥遮蓋麵容後,若空衝進兵士較多的地方大聲嚷了起來,“不好了!孟蘅被人救走了!”
隨著他的叫喊,不多時便有軍士陸續趕來,在查看了牢籠的情況後,神色慌張地向岑煦彙報。若空趁亂回到懷銘身邊,三人略等片刻,便見岑煦與冷胄步履如風地趕來。
確定孟蘅確實已逃跑後,岑煦的臉色十分沉冷。他轉向被冷胄聚攏排列整齊的兵士們,厲聲道:“現在全員進入密林搜索!一定要將孟蘅和方才所擒的少年抓住!立功者必有重賞!”
兵士們得令後,迅速散於林間。岑煦怎麼也不會想到,讓他朝思暮想的顧銘就混雜於搜索的隊伍中,在距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懷銘、若空與孟蘅潛藏在搜索的兵士中,逐漸向營外走去。在快要走出軍營時,若空趁著無人注意,猝然推倒一處用於照明的火盆。火盆應聲自支柱上倒下,壓倒了旁邊的帳篷,四方的營帳也接連倒下,須臾又撞倒幾處火盆,火舌瞬間竄起,舔噬著地麵,順著連綿的營帳燃燒起來。
尚在營中的灤兵頓時亂了陣腳,煙霧繚繞中,岑煦與冷胄也麵露驚愕之色,漸漸被愈發猛烈的火勢吸引了注意。三人匆匆隱入林間,向著遠離灤軍營的方向極速前行,始終未被發現。
站在樹林間,透過重重枝椏,依舊能夠看到灤軍營妖豔舞動著的火焰,深藍的天際已被映得微微發亮。懷銘似有感慨地道:“沒想到竟然會如此順利,岑煦還是和原來一樣太過高估自己。”
聽著懷銘的話,若空略顯得意,“不稱讚一下我嗎?”
懷銘不禁笑起來,將若空攬入懷中,“既然你這麼想要稱讚,就給你一個擁抱當做鼓勵吧。”
“……不要!放開我!”若空一靠近懷銘便有些手足無措。他急忙將對方推開,轉向孟蘅,麵上沒有一點敬意,“牧陽往哪邊走?”
孟蘅不悅地皺了皺眉,“注意你的語氣!寡人可是一國之君!”
若空嗤笑了一下,“一國之君?蘭國的王座上可還坐著其他人呢!”
懷銘見孟蘅的麵上有了慍色,輕輕拍了拍若空,笑著道:“蘭王,帶我們去牧陽吧。”
孟蘅瞟了二人一眼,轉身便走。若空跟在懷銘身旁不高興地撇撇嘴,“這種時候還擺什麼架子。”
懷銘無奈地笑了笑,“你稍微忍耐一下吧。”
快走出密林時,三人將灤兵的戰服脫下,露出了本來服飾。待來到牧陽城外,城牆上的兵士均警覺地握著長槍自邊側較小的城門衝出,將他們團團包圍在了中央。
孟蘅臉色一沉,聲色俱厲,“區區幾個月時間,你們就已不認識寡人了嗎!”
兵士們均是一愣,看清孟蘅的相貌後,急忙跪拜在地。孟蘅冷聲道:“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在他的命令下,牧陽城門緩緩開啟。孟蘅邁著大步引領懷銘與若空走入,周身盈滿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