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泉最終還是沒有放過我。
    我看著手上的資料，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哪怕是早就知道的結局。
    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放棄抵抗讓他順利查出這半年來我所做的一切，然後如他所願，我的下半生將在監獄度過；還有一個，則是我拚盡一切全力，毀了他，也毀了我自己。我還沒有強大到隻用這半年時間就能夠扳倒一個原氏，最多是兩敗俱傷。
    同樣的損失，對我來說是毀滅，對原氏來說雖不致命，多少也會令它低迷一陣子，但這對於原泉則意義不同。董事會不會放過他的，至於雪兒……但願我的想法是錯的，畢竟我也曾經單純過，可我還是不能相信，沒了保護殼之後，這世界上還能有人能夠一直單純下去。
    去了皮的蘋果，馬上就會“生鏽”，不是麼？
    可我還有別的選擇麼？我們都不過是棋子而已，在這個世界上，不論你有多麼了不起，總有能夠將你的命脈輕易捏在手心的勢力，有這樣的“榮幸”，我們是不是該自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被算計，進而被毀滅。
    原泉阿原泉，我早就知道雪兒對你來說比生命還要重要，可我還是沒有料到，你竟能為了她不惜整個原氏……但那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原氏，你明白麼？
    我約了雪兒出來。
    原泉一直提防著我傷害雪兒，可他不知道，其實我根本就非常害怕看見雪兒，也從沒想過要對她怎麼樣。
    有自慚形穢的成分在內，也有對過去的懷念，畢竟我也曾像她一樣不諳世事，當然會嫉妒，但更多的依然是害怕。
    是的，我怕她怕得要死，每次看見她，便仿佛提醒我，原泉永遠不會屬於我，這種認知每每幾乎將我逼瘋。
    我清楚這一點——不論我對雪兒做什麼，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那我又何苦多費一分力氣，我才不是抱著“不要傷及無辜”這種故作清高的偽善想法，隻是既然我傷害了她，就算她是無辜的，也不可能對我有一點好處……是麼？
    “那，如果能讓原泉更恨你呢？”
    腦海裏有一個聲音這麼對我說。
    窒息的感覺再次彌漫上來，我把拳頭握緊了又握緊，直到眼前發黑。
    從口袋拿出噴霧劑把自己處理妥當，真奇怪，明明清楚地知道這隻是治療師給的安慰劑罷了，為什麼還會起作用呢？我自嘲地笑了，真的這麼不想死麼？
    ——“何小樂阿何小樂，你永遠這麼心口不一口是心非。”
    遙遠的回憶裏傳來這麼一句，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忘了。
    我約了雪兒出來，到最後來的果然不是雪兒。
    那人在我對麵坐下的時候，我甚至沒有抬頭就笑了。
    我不看他的臉，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聽到他咬牙切齒地：“你到底想怎樣？”之後，漫不經心地吹了吹杯子裏的飲料，一飲而盡。
    從他們家到這裏，驅車大概要30分鍾……我聽著他又脫口而出的威脅之類的廢話，心裏默默估摸著時間。
    他罵夠了，起身抬腳就走，我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原以為能夠不在意，結果心髒還是鈍鈍地難受起來。
    我衝著他輕輕地歎氣：
    “你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他猛地停住腳步，然後反身撲過來揪住我的領子：
    “你什麼意思？”
    我看著他，目光平靜，他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向門外跑去。
    我整理好自己的衣領，轉頭看著窗外，他的車迅速消失在我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