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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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曉辰的傷也不算太嚴重,加上那影衛的高超醫術與千金難求的靈藥,並沒有危及性命。
墨傾在外麵站了一夜,第二天精神卻沒有任何不好。反倒是嵐蘭,一夜無眠,也不知在亂想什麼,他眼睛有些腫,好像哭過。
“怎麼,昨夜沒有睡安穩麼?”墨傾拉過嵐蘭,仔細的看看他的眼睛,然後寵溺的揉了揉他的發絲,戲謔,“本侯一日不陪著你,你就難以入睡了?”
嵐蘭低垂著眼瞼,濃密的睫毛微微翹著,良久後,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眼神閃躲的看著墨傾,囁嚅:“嵐蘭昨天做錯了事情,給主子惹麻煩了。”
懷裏的人兒似乎身體繃得緊緊的,神色惶恐不安,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白兔,墨傾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既然這麼膽小怕事,昨日用匕首刺殺段曉辰的人是誰?
嵐蘭啊,我是不是從來沒有看到,真正的你是什麼樣子的?
“既然知道是麻煩還要惹,你這是看本侯太清閑了,故意給本侯找事情做麼?”墨傾挑挑眉,依舊摟抱著嵐蘭,口吻似乎是調笑又似乎是質問,輕鬆裏的威嚴讓嵐蘭抖了一下。
“我······”嵐蘭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不敢擔任何惹怒墨傾的風險,隻好屈膝又要跪下去請罪。
墨傾捏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跪下,拉著他到了火堆的旁邊,那裏,明尹和趙天正在準備早膳。
一個簡易的架子上煮著香噴噴的米粥,還燉了一些野雞蘑菇。細細的木柴在火裏發出“咧咧”的響聲,而煮好了的湯和粥更是開始鼓泡泡,散發出濃鬱的香氣,惹人食欲。
小侯爺向來挑剔,他的貼身侍衛基本上都是全才,明尹和趙天這兩位更是全才中的全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鬥得過惡霸,打得過流氓,三從四德,無怨無悔的三好侍從。
他們對著小侯爺和嵐蘭見禮,然後用精致的白瓷碗盛了米粥端過去,伺候主人用膳。
嵐蘭低頭靜靜的喝粥,這煮粥的米是精選的禦米,顆粒飽滿碩大,咬在嘴裏滿口糯香。
他一言不發的坐著,黑色的發絲垂散在四周,有那麼一絲漫不經心。
“你在怨本侯昨日把你讓給段曉辰?”好久後,墨傾淡淡的開口問道。小侯爺在等著答案,可是低頭喝粥的人卻好像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一般,小侯爺眉宇微蹙,不悅的叫了一聲:“嵐蘭!”
“唔!主子······”嵐蘭被驚醒,手足無措的看著小侯爺,隨後又深深低下頭。
“你在走神啊?”墨傾靠近嵐蘭,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自己,銳利的目光似乎想要看透嵐蘭的心底,“你,昨日,可曾怨過本侯?”
嵐蘭烏黑水潤的眸子似乎有一瞬的黯然,之後他輕聲道:“嵐蘭不敢。”
墨傾冷哼一聲放開了手,捏住嵐蘭的手指好像在微微的發燙。過了好一會,他才背過身去不看嵐蘭,視線漸漸落在遠方的天空上:“其實昨日,本侯後悔過。”
嵐蘭怔了一下,低下了頭,垂下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表情。
“本侯以為,既然你不愛本侯,本侯隻需要把你當成一件物品就好。可是最後本侯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墨傾的聲音有些落寞,有些脆弱,一向強勢的小侯爺隻是定定的看著遠方天空上的白雲,動了動嘴唇,“若我說,我對你依舊餘情未了,你相信麼?”
嵐蘭依舊沒有說話,空氣中是死寂的沉默,兩人明明就坐在一起,他們之間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
兩人就這麼坐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嵐蘭才輕輕的開口,聲音很淡然:“我們剛剛見麵的時候,主子就告訴了嵐蘭什麼是本分,嵐蘭謹記。”
你不信麼?墨傾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在笑,可笑的很難看,他在心裏重重的歎息了一下,轉過身來凝視著嵐蘭,情緒已經恢複:“那就好好的記住吧。”
愛這個東西,一生隻能真正的給一個人,我的愛,已經給了紫淳啊,墨大哥,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嵐蘭抿著嘴唇,他努力的想要回憶紫淳的樣子,讓那個美麗的女子給他一些希望和鼓勵,可是記憶裏紫淳的臉好像越來越模糊,腦海裏漸漸浮現出的清晰影子,都是墨傾的。
初見時候的驚為天人,後花園的體貼,月下飲酒的美麗,揮舞拓海劍的英氣,馬車裏戲謔而不懷好意的笑容,溫柔到骨子裏的情義。每一個畫麵都是那麼清晰,清晰到嵐蘭有些害怕。他掙紮著想要回憶紫淳,可是墨傾的臉總會占據他的思維。
他明明,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墨傾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有了這種潛移默化的思念。
“別發呆了,粥冷了就不好喝了。”耳邊又是那熟悉而溫潤的氣息,墨傾甚至從嵐蘭手裏接過瓷碗,用勺子舀了喂到嵐蘭嘴邊,眼裏依舊是往日的柔和而霸道。
嵐蘭聽話的張開了嘴,咽下了墨傾喂過來的溫度剛剛好的白粥。
兩人就這樣用完了早膳,由於段曉辰還沒有醒,對方的人也不肯放他們離開。直到當天下午段曉辰才醒了過來。
這是很驚人的愈合能力,墨傾瞥了一眼那種傷口,還以為段曉辰至少要兩天後才會醒。
嵐蘭明顯的很害怕段曉辰的報複,他寸步不離的跟在墨傾身邊,看都不想看精致寬敞的馬車裏剛剛醒過來的段曉辰。
段曉辰倚靠在三個玉石的枕頭上,臉色有些蒼白,他每動一下都能感受到脊骨裏傳來劇烈的疼痛。他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月白色的寢衣隨意而略微淩亂,胸口敞開了一大片,露出勻稱光滑的肌膚,幾縷沒有光澤的黑色發絲散在身上,虛弱極了,但是又給人一種極致的病態美感。
看著嵐蘭躲在墨傾身後根本不看自己,段曉辰還以為是昨日自己失手掐住他給他留下了陰影,忙艱難的開口解釋:“嵐兄弟,我昨天······”
“昨天的事情是嵐蘭的錯,還請段公子海涵,原諒嵐蘭。”嵐蘭聽到段曉辰叫自己的名字,嚇的機械性的說出了一大串話。
段曉辰怔了一下,隨即嘴角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是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昨日的行為是不是故意,在對方心裏,自己從來都是無惡不作的,壞人。
“段兄,昨日的確是在下的疏忽,沒料到我這寵兒是如此倔強,在下替他給段兄賠罪了,若是段兄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墨傾摟住嵐蘭給他安全感和勇氣,一字一句的對病榻上的段曉辰道,滴水不漏而敷衍的語氣。
“沒事,是我太過衝動,嚇壞了他,本來也不能怪他。”段曉辰受傷的黯淡目光鎖定在嵐蘭身上,平淡的說。
墨傾倒沒有想到對方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差點殺死他的嵐蘭,不過既然他都不在乎,墨傾也不會自找麻煩,於是抱拳道:“那就多謝段兄了。我們此行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刺傷人然後人家說沒事,小侯爺就抬腿走人,這種沒品的事情墨傾還是第一次做。
但是沒辦法,誰讓他本來就討厭段曉辰,看看那身板,人妖一樣!
“那就後會有期了,恕段某有傷在身,不能相送。”段曉辰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完全沒有被對方的無禮激怒。他一直肆無忌憚的盯著嵐蘭看,這個人,又要離開他了麼?
不過,沒有關係的,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他想要的人,也是一樣。
嵐蘭被段曉辰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別過頭去。由於第一次會麵時候的陰影,他對段曉辰隻有深深的恐懼和更深的厭惡。
在嵐蘭跟著墨傾正要離開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耳邊傳來很模糊的聲音:“嵐兄弟,昨日我真的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心裏一陣奇怪的感覺,他想回頭確認這句話是不是段曉辰說的,可是想了想,還是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這些男人,一個個口是心非。段曉辰傷了自己,然後再對自己說“我真的沒想傷害你”與主子把自己送到別人床上然後再對自己說“嵐蘭,我還是愛你的”有什麼區別?
都是謊言而已。
嵐蘭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決絕。自從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已經很難相信一個人了。之前和墨大哥的關係讓嵐蘭還是多少願意對墨傾敞開心思的,可是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墨傾毫不猶豫的將他送到了另一個男人懷裏,將他心中的希冀打得粉碎。
小侯爺抱著嵐蘭上了馬車,馬兒仰頭嘶叫一聲很快開始行走,馬車再次平穩而迅速的前進,偶爾輕微的搖搖晃晃倒是讓人想要睡覺。
墨傾嫌棄車廂裏靠著不舒服,便躺在了嵐蘭的懷中休息。嵐蘭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好聞很清心,墨傾就這樣在美人的溫柔鄉裏慢慢的入睡。
嵐蘭一動也不敢動,目光落在窗外千篇一律的風景上,偶爾低下頭看看懷裏的小侯爺。
他現在越來越茫然了。墨傾在他最絕望和脆弱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然後狠狠的壓倒了他,給他屈辱和疼痛的同時又給了他溫柔和安全感。一種愛怨交織的感情纏住了嵐蘭,使他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對主子的感情。
但不管怎麼說,他今生,是不可能忘記墨傾的了。
紫淳啊,你在哪裏?嵐蘭低下頭,眼眶有些濕潤了,他心中默念著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名字,一遍遍的念著,似乎這樣就能給他勇氣和力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