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忽然似乎被何人向後猛的一扯，一下子沒站穩，踉踉蹌蹌後退數步又跌落地上。頗不滿地向上看，才發現衛莊已不知何時抽出鯊齒並替代了赤練原本的位置，而白鳳則站於一旁。赤練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若剛才白鳳慢個半分，那鯊齒恐怕……
    衛莊收回鯊齒，淡淡看了一眼白鳳，白鳳坦然接受了衛莊的“審視”，無半分別扭。衛莊收回視線：“自己去領罰。”
    流沙有流沙的規矩，縱是白鳳為四大天王之首也不可違反，更何況是救了得罪了衛莊的人。白鳳似是預料之中：“是，大人。”沒有再看那坐在地上的女人，隻經過赤練時悠悠飄下一話：“好自為之。”
    衛莊已不屑於再審問一個沒有解藥的人。既然她得罪了衛莊，便早應知道後果。“將她帶下去，囚於地牢。”赤練不禁打了個寒顫。地牢，是流沙囚禁重犯的要地，那裏暗無天日，蛇鼠橫行，陰涼渾濁，可以說是人間煉獄。
    但赤練已然知足，起碼，他並未殺死自己。但，赤練已經完全心死。“哀莫大過於心死”，即使留她一命，不過行屍走肉，和死去又有何區別。
    赤練在事情暴露的那一刻已經知道，她和衛莊，原來真的從無半點情意可言。一切，不過自己癡心妄想。罷，在那獄內度過餘生，也讓自己，好斷了念想。
    “謝大人成全。”赤練忽然雙目隱隱含淚，卻不想自己最後以如此狼狽姿態麵對衛莊，忙轉過身去。不等下人帶領，自己已一步步向注定的結局走去。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
    隻是，赤練卻不知，在她走出前廳的那一刻，衛莊微微歎了口氣。若自己沒有遇見師哥，若自己不是這流沙的主人，或許這般一心一意忠心對待她的女子，他會應允她這番心意吧。
    在這亂世，又有哪位女子肯將自己最美好的歲月奉獻給一個終日算計奔波的人而無回報。或許，終究是衛莊負了赤練。但這蒼茫眾生，能自保已然慶幸，誰又能去顧及，誰的真心未被踐踏。
    誰又會去發現，誰的真心尚在塵封。
    不過亂世。
    赤練剛剛走了出去，一個下人又急急忙忙衝了進來。衛莊掃視了一眼匍匐在地上微微顫抖的人，不經意地說：“何事如此慌張？”但下人的一句話讓他不再淡定。“大人……蓋聶他……醒了。”
    剛坐下的衛莊居然一下子蹦了起來。“師哥醒了？！！怎麼不早點說！”那個下人完全被嚇壞了，身子抖得如篩糠般而不自知：“大，大，大人……”
    衛莊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揉揉眉心以緩解一夜未眠的疲憊。“你讓白鳳去師哥房間看看。還有，叫白鳳……不要告訴他下毒的事。”下人還在為撿回了一條命而暗暗慶幸，忙應了一聲便急忙退下。
    前廳又回複了寂靜，惟一個白發男子站在窗口抬頭望著微微破曉的天空。“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