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宿緣祭 第十章 風錦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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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即將到來。我已經在將睡未睡、將醒未醒的狀態下熬過了一夜,意識並沒有完全墮入黑暗,周圍發生的一切仍在迷迷糊糊地傳進我的中樞神經。
“殿下,您為什麼喜歡在黎明時分出來散步?”充滿恭敬的聲音,將熟稔的痛楚記憶調出我的意識。
“嗬,因為有個人曾經說過晨曦很美,並帶我看過一次,之後我就喜歡上了看晨曦。”輕佻的聲音懶散地響起,帶上幾分認真。
好吧,都是“熟人”啊。
“殿下,您說的人一定是您喜歡的人吧?”
“嗬,不喜歡。”
“殿下,您如果不喜歡她或他,怎麼可能把她或他的話記得這麼牢這麼久?”
“因為我愛他。”
“噢,殿下,您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或者是位公子?看上了就趕緊把她或他抓住啊!”
“嗬,抓不住的。他擁有如同火焰般熱烈頑盛的生命力,沒有人能抓得住他,除了他愛的人。”
“啊?那姑娘有意中人了?殿下,您怎麼不趁早出擊呢?”
輕佻嗓音的主人清了清嗓子,說:“亮亮,聽說昨天中午的戰士訓導會,蔚藍殿下也去了?”
“嗯,是啊。哼!不僅蔚藍殿下去了,那個賤人也去了!”
“嗬,怎麼你逮誰都叫賤人?”
“殿下,您不覺得蒂生很賤嗎?他明明深深愛著溪客將軍,卻還要爬上蔚藍殿下的床。我現在就隻管蒂生叫賤人,至於空花,那名字我提都不想提,那人我想都不願想。”
“空花得罪的人的確多,但似乎沒惹上你吧?”
“不,惹上了。”
“哦?怎麼惹的?”
“殿下,我總覺得他在勾引您。”
“亮亮,這話怎麼說?”
“殿下,其實我是想說,您似乎被他勾引上了。”
“亮亮,這話怎麼說?”
“殿下,如果我告訴您,空花被蒂生報複了,您會想要救他嗎?”
“亮亮,把話說清楚,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殿下,瞧您現在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亮亮,同樣的話,本殿下不想說第二次。”
“殿下,我的人說,昨天夜裏看見蒂生從那個珊瑚叢中離開。”
很快,我就聽到了急亂的腳步聲匆匆向我靠近。
才是黎明時分,日光微明,乳白色的輕霧籠罩整個水國,彌漫珊瑚樓閣,廣袤的海水倒映雲彩聚集的火海,孤獨戒備的深藍色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感受到發絲被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臉龐被暖暖的手掌溫柔轉過,我吃力地微微睜開眼。雙眼盈滿朦朦朧朧的淡紫色,卻無法聚焦到眼前的人。
耳邊傳來低沉卻失去冷靜的顫抖聲音:“空花,你怎麼樣了?你哪裏受傷了?空花,你能說話嗎?”
我努力動了動嘴唇,卻無法開啟幹燥沙啞的嗓子。
焦急的聲音仿佛月桂的樹葉簌簌墜落:“空花,告訴我,你到底哪裏受傷了?我立刻幫你療傷。”
很想告訴他我的遭遇,很想向他娓娓訴苦,我卻仍舊發不出聲音,隻能在心底輕輕咒罵道:大哥,你不是長眼睛了嗎?不會自己看啊!
那人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一手劃過我的頸脖,一手穿過我的腰部,溫柔地安慰我:“空花,現在我先帶你回去,然後找醫師給你療傷。”他邊說邊試圖把我抱起來。
“啊——”我痛得渾身顫抖,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嚇得他立馬把我重新放回地上。
“怎……怎麼回事?空花,你沒事吧?怎麼會這樣……”那人緊張地語無倫次。
“殿下,我看他是受了鞭笞,依賤人蒂生的性格,他現在渾身上下應該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了。所以您如果不想他就這麼痛死過去,最好先別碰他了。”
淡紫色的人抽了口氣,隨即放開了我。
爹啊娘啊,救人救到底啊,紫色美人你可千萬別這樣就放棄了啊。。。我在心裏苦苦哀求,身子蜷縮在一起,似乎這樣就能舒緩疼痛。
臉頰感受到不穩的呼氣,耳邊再次傳來沉悶的聲音:“空花,你先睡一會,一覺醒來後,所有的痛全部都會消失,你就當做了場噩夢,好不好?”
我如同一個被安撫的孩子,微笑著點點頭,安心地閉上眼,漸漸沉入夢鄉。
耳畔似乎又傳來另一個輕柔空靈的聲音:“把他帶到我的寢宮。”
而後先前那個低沉的聲音恢複一絲輕佻意味:“是,蔚藍殿下。”
接著那個空靈的聲音變得更為輕柔,輕柔得如同虛幻:“不。還是送到你那吧。”
……………………
貝殼悠閑地躺在金黃色的沙灘上,深情注視著掛在天際的夕陽,任由海浪一遍遍親吻而無動於衷。已是黃昏時分,浸血的殘陽一遍遍親吻海平麵,卻始終無法觸碰到一趟趟迎上沙灘的海浪。世間,總是有太多的愛戀,也有太多的遺憾。
耳邊傳來叮叮當當的風鈴聲,那是掛在房間各處的貝殼風鈴們在妮妮囈語。我在風鈴奏樂中緩緩睜開眼睛,卻仍然沉溺在夢中的悲傷情緒。被愛的人總是幸福太多,不被愛的人總是欲求無盡。
時間是最強大的統治者。忽然想起這句話,卻想不起對我說這句話的人。情緒逐漸緩解,我開始轉動眼珠打量我所在的地方。看著看著,我就傻眼了。
這完全是個用貝殼和珍珠堆砌起來的奢華臥室。偌大的房間,華麗大床周邊鑲嵌各種奇形怪狀的貝殼,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珍珠粉。鑲嵌有貝殼的桌椅,鑲嵌有貝殼的畫框,鑲嵌有貝殼的水母燈。珍珠簾幕,珍珠地毯,珍珠被子。貝殼風鈴,貝殼假山,貝殼小魚,貝殼海藻,各種貝殼裝飾品。。。
貝殼風鈴輕輕敲打,發出很好聽的聲音,敲得我心中一片空靈純粹。坐起身,想伸個懶腰,手臂剛舉到一半,就舉不下去了。
抬眼看看,為什麼我的手臂光溜溜?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為什麼我的上身光溜溜?
掀開被子往下瞧了瞧,為什麼我的下身也光溜溜?
驚慌了不到一秒,我便開始扯著嗓子咆哮:“靠!誰扒了老子的衣服,給老子滾出來!”房間的回音設計極其巧妙,吼出的清亮回聲久久不散。
我用被子裹緊身子,露出一雙眼睛四處轉悠。寢宮出口處用珍珠做成的簾幕窸窸窣窣發出聲響,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死死盯住門口。
“嗬,都能吼出來了,看來你的身體恢複得不錯啊。”人未到,聲先到,懶散且充滿輕佻意味。很快,一抹絳紫色飄入眼簾,紫色長發,紫色眼眸,紫色外袍,紫色靴。我緊緊抿住嘴唇,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個夠。他的身後跟著月月和亮亮,亮亮黑著一張臉,月月手裏捧著一堆衣物。
“嗬,空花,在看什麼呢?”色情的眉毛上下挑了挑,紫色美人走到我的身邊,自然優雅地坐了下來。
他開口閉口都是“嗬”,我被刺激到了,學著他的樣子也挑了挑眉,說:“嗬,俊美的帥哥,看你長得帥啊。”
盈滿笑意的藍紫色眼眸宛若兩朵盛開的風信子:“噢?真的嗎?既然這樣,空花你就不要追尋看不清的腳印了,從了我吧。”
我忽略那張欠揍的笑臉,撇撇嘴問道:“殿下,我的傷好了?”
風錦殿下點點頭答道:“是啊,不信你自己摸摸看,還疼不疼。”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手臂上戳了一下,不痛了。再用點力戳,還是不痛。再用力點戳,“嘶——”我悲鳴一聲。
帶有點磁性帶有點輕佻帶有點笑意的聲音嘹亮地響起:“空花笨笨,手指甲戳進肉裏,能不疼嗎?”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問道:“殿下,是您救的我?”
他笑著說:“嗬,除了我,還能有誰呢?”說著一隻手攬過我的腰。
我盯著他攬過我的腰的手臂看了幾秒,然後看向紫眸說道:“殿下,謝謝您。不過您這樣摟著一堆被子有意思嗎?快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紫色美人嗬嗬笑了幾聲,轉頭對月月吩咐道:“衣服,過來。”說著頭還往我這邊撇了撇。看他樂嗬嗬的,心情不錯嘛。或許他整天都樂嗬嗬的,天天都心情不錯。
月月向我這走過來,他身後的亮亮臉色陰沉得像看著一座墳墓。
我快速伸出一隻手臂接過衣物,又趕忙縮回被子裏,看了他們三人幾秒,一張臉笑顏如花,一張臉麵無表情,一張臉如喪考妣。
我嘿嘿笑道:“三位大哥,麻煩轉過身去。”
紫色美人伸手把我散在身前的黃色頭發往後撥了撥,說:“嗬,空花還害羞啊?這裏都是大男人,你不用介懷。”
發絲被碰觸,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立馬把被子裹得緊了些,說:“這個世界男風如此盛行,我不介懷才怪呢。本公子可是直的。”
風錦殿下眼睛一彎,笑道:“如果這話從溪客將軍口裏說出來,我還真信。不過空花你就算了吧。你連唬人都不會,還真是可愛啊。”說著手還在我的頭發上磨蹭磨蹭。
我隨手抓起一個枕頭朝紫色美人的俊美臉蛋上砸過去,用清亮的嗓音咆哮道:“滾過去。”
“好好,我們轉過身就是了。”紫色美人接過枕頭,邊笑邊說邊轉身,還不忘朝月月亮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看著三人的後背,我嗖得爬了起來,快速把衣物套在了身上。剛想係衣帶,抬眼就對上了一雙藍紫色美眸,嚇得我一屁股坐回了大床。我打哈哈道:“這衣服還真是寬鬆呐,嗬嗬嗬。”
絳紫色美人也重新坐回了床上,邊比劃邊說:“我比你高這麼許多,也壯這麼許多,你穿我的衣服顯得寬鬆,是很正常的。”
我眉毛一擰,問道:“這是你的衣服?”
“嗯。”紫眸笑眯眯。
“殿下,你確定這是你的衣服嗎?顏色怎麼這麼奇怪?”
“嗬,素色是衣服的本色,穿上後會隨著人的法力的強弱而變換不同的顏色。”
“噢。那我穿上後怎麼是鵝黃色?”想想溪客的衣服是墨綠色,風槿的衣服是藍綠色。
“因為空花你隻是一個小兵啊,法力很弱的,嗬。如果你想增強法力,有一個捷徑噢,想不想知道?”紫色眼眸閃爍狡黠的光影。
我往床中央挪了挪,說:“嗬嗬,殿下,我不想知道,嗬嗬。”
他也跟著挪了一下,笑道:“空花,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呢。”
我幹脆挪到了床沿,說:“謝謝,殿下,謝謝。不過我要先回去了,溪客一定在家等著我呢。”
“你跟溪客將軍還真是情深意篤呢!”風錦殿下的笑容在珍珠光影下顯得有些迷蒙,“剛剛溪客將軍去找過蔚藍殿下,說一天沒見到你擔心你,懇求蔚藍殿下幫忙找你。”
“噢……”
“蔚藍殿下知道你在我這,說等你醒了就過去找他。”
“噢……”
“那你是想先留在我這吃點東西,還是想現在就過去?”
“我想我還是直接回去找溪客吧。”
“溪客將軍還在蔚藍殿下那兒。”
“噢……”
“那你是想先留在我這吃點東西,還是想現在就過去?”
“……”
“空花?”
“我直接過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