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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當你以為失去所有時卻不告訴你至少還有我的默默守護】
進藤光懷揣著小小的興奮,越看伊角越覺得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這樣好的一個人,就在自己身邊,沒有人看過他掛傷的模樣,沒有人看過他打架的模樣,除了自己,這樣的感覺就仿佛自己是特別的,特別--真是一個讓人充滿盲目虛榮的詞彙啊。
進藤光升段至今連續了十二場連勝後,終於負了一局,雖然輸棋的感覺並不好,但進藤光也沒有太過傷心,自己在開局的時候過於急燥,又沒有及時加固根基,是自己的判斷失誤,怨不得人。認真的檢討過後意外的看到門口仿佛已經等候多時的和穀,進藤光實在沒有辦法自作多情的認為是在等自己,所以從儲物櫃中拿出背包去等電梯,整個過程沒有再多給和穀一眼。所以他沒有發現和穀青得發黑的下眼瞼和比平常更雜亂的頭發。
電梯燈熄滅,停下,開門,進藤光被人猛的往裏一推,接著有人鑽進來迅速的按下關門,進藤光扶著冷硬鐵皮做成的壁麵站穩,看著表情猙獰的和穀,不耐煩的大聲嗬斥,“做什麼你,有病啊!”和穀沉著臉盯著他,仿佛對方是有著什麼愁苦大深的冤家。進藤光不甘示弱回瞪過去。沉悶的空氣在四周質變,變成無數冒著氣泡的危險氣息彌漫開來,就在氣泡越聚越多快要沸騰的時候電梯停下了,門剛打開,進藤光便衝了出去,和穀沒有去拉他,隻是悠閑的跟在他身後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了句,“伊角要去中國了。”進藤光的腳步逐漸放緩,最後在離和穀不遠的地方停下,心裏想著伊角怎麼沒和我說啊,口裏卻說“那又怎麼樣?他以前又不是沒去過。”和穀搖搖頭,“這次不一樣,以前那是去學習,幾個月就回來了,這次是做為棋士,沒個幾年不會離開。”進藤光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和穀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突然笑了,走近幾步,從高處藐視的看著進藤光說,“原來你不知道,哈哈。”又像是想到什麼,狠狠的瞪著進藤光,仿佛想用眼睛在他身上剜出一個洞來般。進藤光根本沒空去理會和穀多變的神情,急急問道,“他什麼時候走?”和穀冷冷一笑,“已經走了,就在今天早上。”
烏雲慢慢將城市籠罩,醞釀著一場溫柔的玩笑。
進藤光握著手機,翻開機蓋,關上。再翻開,再關上。天色漸漸暗下來,屏幕上熒藍色的光忽閃忽閃的映在進藤光的臉上,因為常年拍子而蓄了薄繭的手指在一串號碼間留連,終於鼓足勇氣撥了出去,公式化的女聲機械的重複著空洞的言語。進藤光泄氣的蹲在地上,將臉埋進膝蓋,有風吹起,讓本是溫暖的春夜平添一絲寒冷,醞釀已久的毛毛細雨似乎終於找到傾瀉的時機,淅瀝瀝的落下。
明黃色的小車停在路邊,一位身材修長的少年從車裏走出來,舉著黑色的雨傘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擋掉進藤光身上所有雨滴才停下。
進藤光疑惑的抬頭,與少年直直對視,突然鬆了口氣,“是你啊。”緊繃的神精一旦放鬆,各種壓抑的感受就排山倒海的齊齊湧上,“為什麼。。。一個這樣,兩個還是這樣,到底為什麼?”進藤光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膝彎的牛仔褲,一遍一遍的問,“為什麼要接近,接近了為什麼要離開,就算有什麼理由要離開,離開前為什麼不和我說,這算什麼。。。”
頭頂的少年一動不動,舉著傘安靜的聆聽,一直等到進藤光倒苦水般的自言自語停止後,又多等了一會兒,確認進藤光不會再說什麼了,才彎下身將雨傘塞到進藤光的手裏,進藤光的手指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少年微微皺了皺眉,轉身往路邊明黃色的小車走去。羊毛般的細雨浸潤著他纖瘦的身體,進藤光想起他第一次到葉瀨找自己時的情形,漫天的櫻花雨中,同樣堅毅的步伐,他一定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就像他崇拜那個摯愛圍棋的幽靈一般崇拜著他。“塔矢。”明明是用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呢喃出的名字,進藤光卻看到他遠遠的回頭看了自己一眼,進藤光想起身,卻因為長時間的下蹲血液不暢而半坐到了地上,塔矢亮收回目光,敲開車窗說了句什麼,又轉頭朝進藤光走了回來。
進藤光呆呆的看著塔矢亮背朝自己半蹲下身,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愣愣的將手裏的雨傘舉到他的頭頂,塔矢亮抬頭望了一眼頭頂綻放的傘骨,回頭瞪了進藤光一眼,“還不上來,你想感冒嗎?”
進藤光“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蹲久了的身體有些僵硬的麻木,踉踉蹌蹌的爬上塔矢亮的背,才發現塔矢亮的背部已經完全打濕,大概是在自己嘮叨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他將雨傘分給自己時導致的吧。塔矢亮隻比自己高出幾公分,身形和自己差不多,沒想到他手臂還挺有勁的,托著自己這麼大一個人,半點速度都不減,塔矢亮把進藤光甩進車,自己脫了外套也坐進來,對前排的司機抱歉道,“市和小姐,不好意思,把您車弄髒了。”市和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你們冷不冷,要不要開下空調?”塔矢亮沒忘記進藤光手指傳來的冰冷觸感,點點頭,“那麻煩市和小姐了。”市和回頭又問,“進藤,你家住哪?”進藤光連忙擺手,“送我到地鐵站就可以了。”塔矢亮突然問道,“你能走嗎?”進藤光愣了愣,這才明白塔矢亮怎麼會背自己,側頭朝塔矢亮淡淡一笑,“沒想到你力氣挺大的。”塔矢亮沉了沉眉心,“是你太瘦。”
最後在市和小姐的堅持下,還是將進藤光送到了家門口,進藤光認真而禮貌的說著謝謝和再見。市和小姐笑眯眯的朝進藤光擺了擺手,回頭調皮的朝塔矢亮說道,“好咧,下一站塔矢家。”卻看到塔矢亮那對深邃的墨瞳仍追隨在剛下車的少年身後,直到那單薄身影消失在緊閉的門內。市和輕輕的叫了聲,“小亮?”塔矢亮收回自己的視線,朝市和小姐露出一個寬慰的笑,“那麻煩您了。”
這一夜,進藤光如雨打的百合迅速凋零,這一夜,有什麼東西從塔矢亮的心裏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