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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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即使腦袋裏長滿草那草也叫囂著你的鐫永記憶】
進藤光從沒試過被人這樣忽略,就算是初入職業棋士世界時塔矢亮那次視而不見的擦肩而過也不曾激起這麼強烈的憤怒,沒錯,就是憤怒!
最開始是和穀在對局室外的等候讓他亂了陣腳,他還沒有想過這麼快麵對這個人,他看到一身休閑裝扮的和穀抱著臂靠著牆,亮閃閃的眼睛裏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四目相接電光火石之間,前一天的尷尬影像直衝腦門,大腦還來不及指揮,身體就飛奔起來,他大喘著氣回到家,狠命灌了兩杯水,卻仍是冷靜不下,思來想去,伸出顫悠悠的指尖按下一串號碼,向塔矢亮撥出求助熱線,他在描述這件事時隱瞞了自己和和穀的身份,用兩個朋友的名字代替,塔矢亮靜靜的聽完,默不吭聲,在進藤光幾乎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才幽幽的問了句,關你什麼事?關我什麼事?那個倒了血黴撞到朋友和不明身份女人一夜情的人就是我啊是我啊,進藤光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塔矢亮接著說,就算是那個撞破人家好事的倒黴鬼也沒有困擾的必要吧,朋友和什麼女人交往會影響友情嗎?一語驚醒夢中啊,就是這樣!這麼說來,和穀和什麼人在一起,是和茂子小姐還是和其它女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呢,無聊的正義感。危險在一念之間解除,進藤光大大的鬆了口氣,捏著話筒笑塔矢亮,果然是你會說出的話。
進藤光以為隻要自己將這段記憶擦除,那麼一切就可以回退到最初,就像上傳文件時網絡中斷後的斷點續傳,所以當他再次遇到和穀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上去打招呼拍他的肩結果被無情的甩掉時愣了足足三十秒。
進藤光看著那張明明熟悉卻有著陌生表情的臉,不安才慢慢從心底爬上來,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在害怕時幾乎立刻就脫口而出,我請你吃壽司。
和穀不為所動的背對著他和越智深一句淺一句的交談,進藤光急急又加了一句,金槍魚壽司。越智充滿探究的眼神透過鏡片越過僵硬的和穀投射在進藤光身上,和穀停了停,問越智,你中午是帶飯還是出去吃?進藤光瞪大眼睛,突然喉嚨發緊,有些呼吸困難,他站在和穀的身後,隻能看到和穀腦後那一堆摸起來略顯紮頭的雜草,進藤光沒有留意越智怎麼回答,他隻聽到和穀說,我也沒帶飯,那一起吧。
還是第一次,進藤光在光天白日下如此強烈的感應到洞的擴張,從胸口一直延伸到小腹,涼颼颼的,他捂住嘴巴轉身跑進洗手間,難受,惡心,幹嘔,想吐,胃在翻騰,但什麼都吐不出來。
進藤光雖然不及塔矢亮傲慢,但他也是驕傲的,所以他打開了水龍頭用嘩嘩的涼水衝臉,心裏做出一個決定,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不要理你了。
但是還是難受,雖然和穀、伊角和塔矢亮同為進藤光最要好的三位好友,但他們的屬性是不同的,伊角多數隻在進藤光遇到困難時以鄰家大哥哥的姿態出現,塔矢亮則是隻在他下出好棋的時候才會主動邀約,隻有和穀,陪伴他的時間最長,下棋可以找他,吃喝可以找他,玩鬧可以找他,進藤光早就習慣了這位毛燥的同期毫不掩飾的羨慕,偶爾並不明顯的嫉妒,還有極少時表現出的不甘。突然少了這樣一個人的陪伴,驀地就多出了許多時間,進藤光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把頭埋在手臂裏對自己說,隻是,還不習慣罷了。
沒過幾天,伊角首先敏感的嗅出不對勁,從休息室裏拉起趴在桌上根本沒有入睡的進藤光,一路拖到安全出口的樓梯間沉著嗓子問,“你們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進藤光沒什麼精神的聳拉著腦袋,倔強的偏過臉反問,“這可不公平,為什麼單單問我?”
伊角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這兩個小鬼的,平時動不動請客替他們擦各種屁股就算了,還要處理這種小學生才會發生的低級糾紛。“他今天不是沒手合麼,你先說,我明天就去問他。”
進藤光撇撇嘴,不說話。
伊角拿他沒轍,隻好利誘,“乖,等下請你吃晚餐?想吃什麼?漢堡還是壽司?”
“切--”進藤光從鼻子裏哼出聲,“拿我當三歲小孩哄呢!”又揮揮手,“這事你別管,反正我絕不妥協。”
伊角心說,聽這口氣不像是小事啊,旁敲則擊的問了幾句都被進藤光哼哼哈哈的擋掉,隻好做罷,歎了口氣,“算了,明天我再去問問和穀吧。”
進藤光看他說完就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伊角以為他想通了要鬆口,連忙回頭,進藤光眨巴眨巴眼問,“剛剛說請吃晚餐還算數嗎?”
伊角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憔悴,有些倔強,卻白淨得純粹的少年,嘴邊的話脫口而出,“算數!”
看著他白紙般的臉上蕩出滿足的笑紋,伊角在心裏歎息了一聲,算了,先這樣吧。
進藤光不知道伊角後來有沒有去問和穀,他隻知道自己能遇到和穀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使手合時在同一間對局室也是淺淺相望,旋即又扭過頭與其它人或打鬧或談論,把對方拋到腦後,他們真的好像成了陌路人。進藤光有時會在夜晚努力回憶和穀笑起來的樣子,但好幾次都是心裏剛劃過和穀的名字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張冷冰冰的臉,進藤光暗叫不妙,糟糕,我把和穀的笑容弄丟了,這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