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相望不相聞  第17章 舉目無親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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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法如此,玄妙至極。”
    “皇上孝感動天,不知為太後壽宴花了多少心思啊。”
    “是啊是啊……”
    充斥耳畔的阿諛奉承,紅凝坐在太後賜的席位上,看著一桌的美食生悶氣。就應該戴上那個可以把嘴露出來的麵具,雖然不太美觀,但總不妨礙自己享用山珍美味啊——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沒想到太後竟然會給她賜坐,畢竟她隻是一介平民。
    歌舞還在繼續,不知是不是因為紅凝的戲法太精妙了,後麵的歌舞雜技顯然沒什麼人注意,大家都開始相互敬酒,恭祝太後福壽,皇上萬安,王爺吉祥。
    就是沒人去理會默不作聲悶頭專心致誌於歌舞的公主。
    紅凝有些同情地看著她,這個長公主真是當得沒意思啊。
    “你還是別看她比較好。”皇甫瑾湊過來同她喝酒,好心勸道。
    “為何?”紅凝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然後移開些許麵具,躲在皇甫瑾肩膀後喝了。
    於是,皇甫瑾耐著性子——或者說是興致勃勃地同紅凝粗略講述了一番後宮上一輩的恩怨情仇。
    亦渚的母妃琥夫人當年和太後爭寵爭得厲害,鬧得後宮雞犬不寧人心惶惶,偏偏兩個人又是同時懷上龍胎,更是為了母憑子貴天天爾虞我詐,最後,據說琥夫人用了些什麼方法催生,亦渚還是先於亦泠亦寒出世,隻可惜是個女兒身,琥夫人心都死了,後又出了太後誤食落胎藥的事,但還好平安地產下孿生皇子。
    後來的事就可想而知了,始作俑者被查出是琥夫人,於是她被打入冷宮,然後自殺,這個人為的長公主也就人人敬而遠之,連皇帝都對她不怎麼上心,連亦渚這個名字都是在給亦寒和亦泠取名時,順便挑了個字給她。
    “這樣啊……”紅凝又抬頭看亦渚,“果然是他人的故事,就像多本劇一樣,曲曲折折波瀾起伏,後宮怎麼總有這些倒黴事。”
    不過後宮若沒這些事,也隻能說明當皇帝的太不招人喜了。
    “你也夠傳奇的了,今天你在宮裏真是出盡了風頭。”
    ——那是自然。
    紅凝心裏對這句話十分受用,麵子上卻做出一副“紅塵俗事,無關悲喜”的模樣來,繼續道:“像她這樣身世坎坷,處境困難,貌美如花的女子,一定會有翩翩佳公子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然後兩個人……”
    “停止你無聊的想象,任何一個有點兒腦子的男子,都不會冒著冒犯太後的危險去招惹她的。”皇甫瑾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所以每當這時候,我就會感慨還好你不是男兒身。”
    “你是說,我如果是個男子便是個沒腦子的?”
    “我沒說……”
    “你說了!”
    “你自己說的。”
    “你說了。”
    “好吧好吧,我自罰一杯。”皇甫瑾說完,自斟一杯,仰頭飲下,無奈地停止了這段毫無意義的爭執。
    紅凝看著酒從他脖子上順著流下,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既然太後那麼恨她的母妃,那為何這次,那麼重要的壽宴會把她帶在身邊呢?”
    “誰知道呢,”皇甫瑾聳聳肩,“我爹說,我若能將女子千變萬化的心思弄清楚,他就給我找個後娘。普通女子我都摸不清了,何況是深諳情場角逐的太後。”
    紅凝眨眨眼,不解地問:“給你找個後娘是很困難的事情嗎?”
    皇甫瑾閉口不言,笑著把目光瞥向了歌舞。
    “可是……那位公子不是在和她說話嗎?”紅凝又戳戳他的肩膀,指向亦渚身邊喋喋不休的絕咬,雖然亦渚好像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每句話都隻是淡淡地點個頭,算是回應了。
    “他是絕咬,太後的侄兒,平日裏就是個不受拘束的性子,而且,他不經常進宮,不認識長公主很正常。”
    “你就不提醒提醒他,叫他別看公主別理公主別跟公主講話?”
    “我跟他隻有一麵之緣,沒熟到那個地步,再說,太後很疼他和他哥的,不會怎麼樣,至多也就是——”
    忽然“哐啷”一聲,太後將酒杯摔在地。
    皇甫瑾又喝了一杯,把話說完就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等著看好戲了。
    隻見太後幹笑道:“今日哀家壽辰,眾愛卿都為哀家道賀,哀家甚是歡喜,竟連酒杯也端不住了,讓諸位見笑了。”
    白芷換上了新的酒樽,添了新酒,道:“是了,太後有諸位大人和皇子公主們的祝福,心裏自然是應該歡喜得緊。”
    亦泠瞥了絕塵一眼,絕塵會意,佯作方才才發現地問道:“公主?莫不是眼前這位女子麼?”
    “是了,”白芷配合道,“絕塵大人有所不知,這位可是長公主,不過公主自小體虛,不常露麵,也難怪大人不認識了。”
    “倒是下官寡聞了,不過長公主溫柔親和,不擺公主架子,衣著樸素,並且未曾言語,下官難免疏忽,還請公主恕罪。”
    白芷不禁想拍手叫絕,不愧是泠王爺的人,嘴上功夫絲毫不遜色於自家主子,讓她這個跟隨太後在後宮摸爬滾打多年的貼身侍婢都自歎不如,幾句話就把亦渚的處境和錯誤點出,並且言辭溫和,好聽的聲線竟讓人覺得,即使他的話語有不當之處,那也是無心之失,感歎之餘,她接話道:“絕塵大人無須自責,大人對皇上太後一片赤誠,定是時常注意太後近旁的,長公主未曾同太後祝酒道賀,沒有注意到也是自然。”
    此話一出,霎時全場鴉雀無聲,幾十雙眼齊刷刷地看向了亦渚。
    絕咬止了話頭,看了一眼絕塵,低頭喝酒,也不見給她解圍的意思。
    紅凝有些不平,那二人一唱一和的竟想壓到堂堂長公主的頭上?
    ——至多也就是找找長公主的麻煩。
    沒想到真讓皇甫瑾說中了,白芷看出太後的意有所指,亦泠也投其所好,絕塵奉命行事,幾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轉了一大圈,目的隻有一個——原來今天長公主出席的意義就是讓太後出氣,給自己難堪。
    像她這樣身世坎坷,處境困難,貌美如花的女子,一定會有翩翩佳公子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
    想到紅凝方才異想天開的發言,皇甫瑾忽然就起了一絲憐憫之心。
    若真有這樣的人,就應此時出來,將她拉到身後,替她承受這深宮之中無盡的恩怨惡果。
    亦渚起身,端著酒杯上前,說了些祝辭,先幹為敬,卻被太後晾置一旁,隻能一直站著。
    皇甫瑾皺了皺眉,歎息般地搖搖頭。
    瞧,果然是紅凝那小姑娘似的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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