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救贖(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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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亦芳見眾人皆不言語,撫著淩若穀的頭道:“穀兒,娘今天隻聽你一句話,你與由兒是不是真心喜歡對方?”
    “是的,娘,孩兒與由兒一見傾心,早已私定終身。”
    “娘若命你與由兒斷絕來往,你可做得到?”
    “娘,恕孩兒不孝,孩兒萬萬做不到。”淩若穀便有跪在了地上。
    “那娘再退一步,你去問問由兒是否願意兩女共事一夫。”
    “娘,不消問她,別說她不會應允,即便她答應了,孩兒也萬萬不會點頭。”淩若穀神情激動仰麵看著水亦芳:“所謂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孩兒眼裏再也沒有其他人。”
    “好,有情有義,不愧為淩霄跟水亦芳的兒子。”水亦芳環顧大廳,哈哈笑了幾聲,突然神色俱厲道:“那娘便解除了你與雨初的婚約,讓你的父母做個不忠不義之人,從此再也沒有麵目立足於江湖,你又可願意?”
    “這……這……”淩若穀心如刀割,腦袋轟的一聲響,頓覺一片空白,一身冷汗便將衣襟濕透。
    淩霄平日裏教子太過嚴厲,水亦芳反其道而行之,對兒子連大聲嗬斥都不肯,更別說責打之類的重罰,今天這般口氣對淩若穀說話,倒是有生以來頭一次。
    此刻見到淩若穀冷汗淋漓,麵露戚色,水亦芳心中大慟,便將兒子扶起,柔聲道:“你是娘身上的肉,娘如何不知道你的心意,隻是事關重大,娘必須要問清楚,以免你做了糊塗事,日後懊惱起來可就再也沒有後悔藥了。所以娘今天的每一句話你可都要急清楚了。”
    淩若穀點點頭。
    水亦芳走到夏老夫人身前,緩緩低下身去,施了一禮:“方才晚輩在廳外聽得老夫人所言,說是文城士老前輩能夠為由兒解毒,此話當真?”
    “老身幾時說過假話?”
    “晚輩的意思是老夫人覺得文前輩會有多大把握?”水亦芳又拜了一拜。
    “文前輩自改換姓名以來,便隱居不出,自號‘草木中人’,若真請得他老人家出山,想來是有辦法的,對於明姑娘的蠱毒,怎麼也有七成勝算。”
    “草木中人!”淩若穀陡然想起在鳳慶祥茶莊照壁上的那副畫來,上麵便題了這四個字:“臨行前江莊主叮囑一定別忘了再回去找他,難道就是要告訴我文前輩的消息嗎?即便不是,江莊主大概也會有文前輩的線索才是。”
    “請教老夫人,若是換了江南名士張采老前輩這勝算又如何?”水亦芳淡然一笑,目光卻落在淩若穀的臉上。
    母子二人心意相通,淩若穀用力一點頭,向母親示意已經將一字半句統統牢記於心。
    “你說的可是蘇州張采?”夏老夫人大吃一驚,偏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不緊不慢的問道。
    夏老夫人年輕的時候,與張采曾經有過一段情緣,當見到明思由中了蠱毒,首先想到的便是張采,倒不是她有意藏私,隻是因為自己而今已是兒孫繞膝的人,實在不願再憶起過去那些令人傷感的往事。
    想那張采乃人中龍鳳,先不說其武功早已登堂入室,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更精於醫道,擅長解決各種疑難雜症,懸壺濟世,不分貴賤,曾經活命無數,為世人所景仰;最令人歎服的是,他於文學上的造詣更是博古通今,開一代風氣之先,筆力縱橫馳騁,或高亢激昂,或淺吟低唱,嬉笑怒罵皆成文章,每成一文,學子士人無不爭相傳誦,隱然成為江南文壇的領袖人物。怎知二十年前,正當他盛年之時,卻悄然隱退,從此在文壇江湖銷聲匿跡,個中緣由,連夏老夫人也不甚了了。
    本以為張采的名頭早已不為世人所知,哪曾料到今日竟從水亦芳這個小輩口中說出他的名字來,讓夏老夫人如何不驚。但如細心推究起來,水亦芳的父親水漫山也是一代名醫,就算水亦芳從父親口中得知張采的事跡,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隻是夏老夫人聽到張采的名字,一時思緒紛雜,卻不曾想到這一層。
    “晚輩說的正是他。”
    “若是能請到蘇州張采,這勝算自然比文老前輩要多出一成。”夏老夫麵色略顯惆悵,人輕輕歎了一聲道:“隻是這世上的俗人恐怕是再無人能夠見得到他。”
    淩若穀聽到此處,心頭那股抑鬱之氣頓時消散了不少:“天無絕人之路,相信我的誠意一定能夠感動上蒼,讓我得見這位世外高人。正如老夫人先前所說,萬物相生相克,這世上肯定有著能夠對付黑寡婦蠱毒的解藥。”這下心裏亮堂堂的,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水亦芳看在眼裏,母親愛子之情油然而生:“穀兒,你可都記下了,當今世上隻有這兩位世外高人能夠救得了由兒。”
    淩若穀忙起身答道:“孩兒銘記在心。”
    水亦芳點點頭,忽然雙膝著地,跪倒在夏老夫人麵前:“晚輩水亦芳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老夫人成全。”
    “這個……哎亦芳,你快快起身再說,這世上哪有過不去的坎,大家一起商議商議說不定就有了解決之道。”夏老夫人一臉不豫,知道水亦芳要提婚約的事。
    “老夫人若不答應,晚輩便不敢起身。”水亦芳態度堅決。
    “娘,孩兒的事不要你管。”淩若穀起身便要扶起母親。
    “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乖乖到一邊坐著去,否則娘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水亦芳甩開淩若穀的手臂,橫了他一眼。
    淩若穀一時手足無措,呆在當場。
    “大嫂,有什麼話起來再說吧。”馬如驥一直冷眼旁觀,此時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衣袖一揮之間,不漏半點痕跡,內力所到之處,已將水亦芳的身子輕輕托起。
    馬如驥出手便化解了易武山莊的尷尬。夏老夫人與夏若彤各自鬆了口氣,又見他這等身手,也是暗自佩服,這“止水劍”一向以劍法著稱,想不到內力卻也如此厲害。
    卻聽水亦芳道:“四弟,今日嫂子也該向你說聲對不住。你我雖然當著江湖上的朋友舉行過婚禮,但兩年來,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可是四弟你也該知道,即便你大哥真的已經不在人世,嫂子也不可能跟你行夫妻之禮,實在是委屈了四弟你。”
    “大嫂嚴重了,我馬如驥生是紫騮山寨的人,死是紫騮山寨的鬼,一切以山寨跟大哥的血書為重,決不會計較個人得失,大嫂更無需自責。”馬如驥臉色沉靜似水,不著絲毫痕跡。
    “山寨的祖製在前,霄哥的血書於後,叫我水亦芳一個弱女子該如何自處。可是我的心早已隨了了霄哥,四弟所以大嫂內心實在愧對於你。”
    “大嫂……”馬如驥伸手便要攙扶水亦芳落座。
    “今日穀兒既然心中已有所屬,我這個做娘的決不會再讓他受像我那樣的傷!”水亦芳側身避過馬如驥。
    “水亦芳,你別以為易武山莊便怕了你紫騮山寨,你自己親手訂下的婚約,難道要自己毀了不成!”夏若彤一掌拍在案頭,豁然站起了身子,回頭有對馬如驥道:“這紫騮山寨到底誰說了算,難道馬寨主也是這般心思!”
    馬如驥的眸子一閃,突然間變得深不可測:“隻要馬如驥活著一天,這婚約便存在一天,任何人也無權解除婚約!”
    這一番唇槍舌劍,大廳裏的空氣頓時凝結了起來,一時大家都不說話,連掉下跟陣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淩若穀此時是心潮澎湃:“今日娘若是硬要為我解除婚約,即刻便要動起手來,我與娘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我死不足惜,卻要連累娘跟由兒。若是應承與雨初的婚約,便是要我辜負由兒,她若是孤苦伶仃一人,我活著還有何意義。也罷,我便同意了婚約,然後與由兒一道殉情,一了百了。”
    想到此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奶奶,娘,穀兒願意接受婚約,請各位長輩原諒穀兒的一時糊塗。”
    “起來,你瘋了嗎,娘不允許你這樣做。”水亦芳怒叱一聲,一腳將淩若穀踢的飛了起來:“你給我聽著,一切後果由娘一個人承擔,你跟由兒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
    “婚約既是我所訂下,今日我便解除了它,欠大家的,便用我的命來償還!”水亦芳刷一聲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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