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救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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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由甩開淩若穀的手臂,麵色冷若冰霜:“別碰我,你該去哄你未過門的娘子才是。”心下卻是痛不可當:“我的傻哥哥,由兒都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麼就不領情呢。娘,你老人家告訴由兒該怎麼辦。”
淩若穀悻悻的縮回手來,輕聲道:“你要回空山寺找你娘對嗎?我便陪你一起去。”
“我去哪裏都不關你的事,馬路朝天,各走一邊。淩公子的好意咱心領了。”明思由不假顏色,抬腳便要快出門檻。
夏老夫人一眼便已瞧出,淩若穀對明思由的感情已是堅逾金鐵,必然不舍明思由蠱毒發作而死,本想利用淩若穀這個弱點,將他誘入彀中,怎知先是明思由不肯受人恩惠,連淩若穀竟也不肯就範。眼見兩人自行離去,自己挖空心思算計半晌,到頭來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張老臉哪裏擱得住,朝夏若彤遞了個眼色。
夏若彤心領神會,飄身便到了廳外。
正待開口,外麵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紫騮山寨馬如驥,水亦芳拜見夏老夫人和莊主。”
淩若穀聞言又驚又喜,撇開明思由,大喊一聲“娘!”,飛身撲進了水亦芳的懷裏。
“穀兒長大了,也瘦了不少。”水亦芳撫著兒子的頭,滿眼淚花。
“娘,孩兒不孝,對不起爹爹跟娘親!”淩若穀忽的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
“娘這不是好好的嗎,何來的不孝,咱們是江湖兒女,不興那套‘父母在不遠遊’的陳規陋俗,你早該到外麵曆練曆練才是。隻要穀兒的心掛著娘親,娘便知足了。起來,別跪壞了身子。”水亦芳看著眼前的兒子,兩年不見,已經長高了一個頭,完全是個大人樣了,急忙雙手要將他扶起來。
淩若穀卻不起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方才直起身子:“娘,你長白發了,都是孩兒不好,讓你老人家擔心。”
淩若穀抬手將母親發髻上落下的幾根頭發挽起,已是熱淚盈眶。
“傻哥哥,你就好好聽你娘的話,迎娶了夏小姐,好好的過日子,由兒這便走了,天涯海角,這顆心都追隨著你。”明思由見了也是鼻子一酸,幾欲落淚,急忙低了頭,閃身便要離去。
水亦芳早已瞧在眼裏,一手拉過了明思由:“這便是穀兒說起的由兒了,果然生的如花似玉,老天爺把天上的靈氣都給了你一個人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要嫉妒與你呢。穀兒從小傻裏傻氣的,你可要多擔待些。”
明思由一張粉臉頓時紅了,一時感慨萬分:“都說世上最難看的便是婆婆的嘴臉,可惜我終究是不能嫁給穀哥,他的母親待我這般好,或者隻是心中對我過意不去,才這般安慰我罷了。她今日來不就是為了張羅穀哥跟夏小姐的婚事嗎。”
“雨初跟你兒子的婚約當初可是你親自來訂的,你卻要當著我的麵誇起兒子的意中人來,當我夏若彤是瞎子還是聾子!”夏若彤見了水亦芳對明思由的親熱勁,一團怒火便在胸中燃起,臉上卻不露絲毫聲色,出言便將了水亦芳一軍:“馬寨主,親家母二位裏麵請,裏麵請。家母已在裏邊恭候多時,雨初待會也便過來。”
水亦芳可不管夏若彤的心思,裝作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手牽了淩若穀,一手牽了明思由,便進了大廳。
眾人一一見了禮,隨即落座,免不了寒暄幾句,這便言歸正傳。
夏老夫人正色道:“兩位此來,老身也想趁此機會得個準信,雨初跟穀兒的婚事一拖再拖,究竟是何道理,今天穀兒也已來了,不知紫騮山寨大當家的怎麼說。”她見水亦芳甚是喜歡明思由,故意將不提水亦芳,專要馬如驥來答話。
明思由聽到這裏,不由的顧影自憐:“我還呆在這裏幹什麼,裏裏外外他們都是自己人,隻有我才是那個多餘的人。”她去意已決,又怕淩若穀阻撓自己,回頭衝淩若穀盈盈一笑,低聲道:“傻哥哥,由兒如廁,去去就來。”
淩若穀見她笑靨如花,全然不似個病人,以為她見到母親對她如兒媳婦一般的態度,已經回心轉意,也便放下心來,便也點頭報以微笑。
明思由快步出了大廳,直奔山門而且,走出半裏地,見四下裏沒有易武山莊的人,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痛,放聲大哭了起來。
“晚輩這次與大嫂專程來到山莊拜見老夫人,便是為了這婚禮大典的事。”馬如驥拱手向夏老夫人和夏若彤道:“這門親事是大哥大嫂與夏莊主親自訂下來的,不論發生什麼事情,紫騮山寨決不會反悔,除非馬如驥死了!”
馬如驥這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毫不含糊。夏老夫人母子兩聽了,頓時吃了定心丸。
“馬如驥雖然左一聲大嫂,右一聲大嫂,但水亦芳終究是按照山寨的祖製嫁給了馬如驥。因此馬如驥既是丈夫的身份,又是寨主的身份水亦芳雖然護犢,總不能公然違抗馬如驥,推翻自己訂下的婚約吧。”夏老夫人暗自盤算,便已有了計較:“既是如此,還請馬寨主與夫人早些擇定吉日,完成了老身的心願才是。”
淩若穀聽得這番話,早已如坐針氈,奈何廳裏盡是長輩,母親尚未開口,自己如何能夠表態。淩霄對兒子的管教異常嚴厲,淩若穀從小跟水亦芳就特別貼心,方才見她對明思由的態度,便知道母親心裏向著自己,肯定會為自己說話。此刻見水亦芳聽著幾人侃侃而談,卻隻是一言不發坐在那裏,隻得向她投去求援的目光。
卻見水亦芳站起身來道:“兩年前我的夫君淩霄失蹤,按照紫騮山寨的祖製,我嫁給了四弟,一點不錯,他現在便是我的夫君。隻是我當日便有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又如何,一方麵孤兒寡母,一方麵山寨處於風雨飄搖的境地,身上還懷了霄哥的骨肉,他卻留下一份血書,要我嫁給四弟,這其中的苦,誰曾為我這個弱女子考慮過!”
淩若穀不由叫了聲:“娘,孩兒知道你的苦,所以才離家出走去尋找爹爹,是孩兒無能,始終不曾得到爹爹的準確消息。”想起這兩年來母親所受的痛苦和煎熬,雙膝一軟,拜倒在地。
“穀兒,娘知道你是個好兒郎,起來吧,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你要更堅強些,即便哪天爹娘都離開了你,你也要好好活著,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更不該過於自責,什麼東西都往自己身上攬。”水亦芳扶起了兒子,見他臉上沾了些灰塵,撩起衣袖,連眼淚一起小心的擦幹淨了。
“等由兒的傷好了,孩兒以後哪裏都不去,一輩子都守在娘身邊。”淩若穀眼圈一紅,便要落淚,忽又想到母親剛剛交待自己要堅強些,便扭過頭去,強自忍住了淚。
“傻孩子,娘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也知道好男兒誌在四方的道理,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不需要時刻跟在娘身邊,你要真是這樣做了,娘倒要嫌你沒出息了。”
母子兩這番話,淩若穀不時抹去男兒淚,水亦芳卻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勢,字字句句真情流露,大廳裏個個為之動容。
夏老夫人明知水亦芳後麵的話將對易武山莊不利,聽到動情之處,也不禁拿出手帕來拭去眼眶中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