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空山寺疑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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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若穀心中一驚:“秋姑姑還是來了,待會動起手來,隻怕她也難以置身事外。”
“這個秋葉寒自被大哥救下性命之後,早已改了心性,多年來隱姓埋名再無惡行,現在重返蘭小傷這個女魔頭門下,隻怕又要犯下不少殺孽。”馬如驥心中感慨,都以為她能在山寨中安度餘生,怎知世事如棋,偏要令她解脫不得。
秋葉寒一抬頭,也便看到了大殿內的馬如驥和淩若穀,微微點頭,算是跟他們打過招呼。想到自己夾在拜月教與紫騮山寨的恩怨之中,一邊是自己的授業師傅,一邊是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庇護自己多年的恩人,而今雙方勢同水火,自己既不能做到中立,可無論站在哪一邊也都是錯,上天偏不放過自己,偏要出這個難題來讓自己抉擇。
“空山寺的小和尚們既已知道為師要來找他們的茬,事先便做了縮頭烏龜,這也怪不得你們。”蘭小傷拐杖朝地上的石板輕輕一跺,身子驟起,橫移了兩丈,便到了那口銅鍾跟前,再看先前那塊石板,已經化成了粉末,涼風襲過,瞬時被吹得幹幹淨淨,露出石板下紅色的土壤來。
“為了掩人耳目,保護這個女人,你等竟不惜自潑汙水,在百裏之外的小鎮上經營起了客棧,賭坊之類的營生。這點手段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蘭小傷搖頭道。
“蘭前輩是明眼人,當然懂得其中的道理。”覺非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淩若穀。
到了這時,淩若穀心中的疑團才算解去:“師傅魯先生曾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劉邦當了皇帝之後,大肆屠殺功臣,丞相蕭何為了免除高祖的疑慮,不惜毀掉自己的清廉形象,自潑汙水,強買民田,搞得關中百姓怨聲載道。劉邦聽後非常高興,從此對他不在猜忌,蕭何總算躲過了殺身之禍。原來空山寺也在學蕭何的方法,我卻將他們看成了貪財之徒,實在是令人汗顏。”
蘭小傷的目光如鷹隼,牢牢盯著覺非:“這麼說你們是要跟老身作對到底了,為了一個女人,毀了空山寺兩百年的基業,也在所不惜?”
“寺在人在,恕老衲不能從命。”覺非冷然麵對,毫不示弱。
“哈哈哈……不愧是圓真的徒子徒孫,功夫不見長進,脾氣倒是倔得很,莫非也是覬覦《推背圖》上的上乘武功!”蘭小傷殺機頓起。
“蘭前輩休要血口噴人,老衲連空山寺曆代祖師爺傳下的功法尚未參透一二,又哪有餘力去覬覦《推背圖》上頭的武功。”覺非反唇相譏:“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來《推背圖》上還記載了一門絕世武功?”淩若穀聽了蘭小傷的話,心中一動,便上前幾步,大聲說道:“老前輩此行既然是衝著那《推背圖》而來,如果另有其人能夠提供其中的線索,前輩是否就會不再找空山寺和寧……寧姨的麻煩?”他一下子不知該如何稱呼寧田田,說話間語氣頓了一頓,覺得還是稱寧姨較為合適。
“老身可不管這個秘密在誰身上,若有其他人將《推背圖》交出來,免去一番周折,那是再好不過。”蘭小傷的目光像兩把利刃劈在了淩若穀身上。
馬如驥見淩若穀突然蹦了出來,待要阻攔,已經慢了,暗中道了聲糟糕:“這個愣頭青,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到這個女魔頭麵前擺什麼譜。”他的右手已經撫住了劍柄,眼睛盯著蘭小傷的一舉一動,隻要見她有所動作,止水劍可也不是吃素的,便會在瞬間索人性命。
覺非等三人卻是一臉愕然,實在想不出淩若穀與《推背圖》竟然扯上關係。
“這個呆子,你救母親心切,也無需這般魯莽行事,平白無故給自己招來禍端。”顧小芸知道淩若穀說的是他身上的那塊金箔,心中一凜,便直起了身子,凝視聆聽外麵的動靜。
“我若將這《推背圖》的秘密告與前輩,前輩是否便就此下山。”淩若穀一來擔心寧田田的安全,二來上次欠了秋葉寒的救命之恩,不想她此次再為紫騮山寨犯險,便想拿言語將蘭小傷套住,來個不戰而屈人之兵,想她身為武林前輩,雖然行事心狠手辣,總不至於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失了信用。
“乖孫子,你且說兩句來我聽聽。”蘭小傷不置可否,她可是個老江湖,豈會輕易墮入別人彀中,心想你隻消說得幾句,我便知其中真假,想要誆我,哪有這樣容易。
“似道非道乾沈坤黯,祥光宇內一江斷楫……”淩若穀見她不信,隨口背了幾句,心中卻是困惑不解:“彭大哥與李老前輩均說其中內容是關乎天下命數的,怎麼到了絕非大師和蘭小傷嘴裏就變成了武功秘籍了,到底孰是孰非?”
大殿內外個個都是當今武林翹楚,聽到這兩句話,紛紛暗自揣摩,均覺其中似乎暗含了一種上乘武學,隻是內容過於晦澀,裏麵的玄機著實令人難以猜透。
“眼前這小子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內力卻已與大殿內的幾個高手不相上下,他的這身內力想必便是從這裏得來,我且將他擄去,慢慢再做盤問不遲。與其在那個女人身上耗費精力,倒不如這現成的來的實惠。”蘭小傷哪裏想到淩若穀數番奇遇,內功早已超過常人五六十年的苦修,方才覺非等人助他打通任督二脈,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以他自身強勁的內力,做到這一步不過是舉手之勞,隻是淩若穀自己尚未掌握其中的訣竅罷了。
“乖孫子果然有孝心,這等上乘的內功心法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領悟到的,留待日後慢慢參詳不遲。”蘭小傷認定了這是上乘的內功心法,生怕眾人聽了去,急忙打斷了淩若穀的話:“我且問你,你這口訣從何處得來?”
“嗯……”淩若穀當然不能將彭一虎的秘密告知與她,稍一遲疑道:“去年我在怒水之畔的一個山腹中偶然看到了刻於岩壁上的口訣,當時晚輩甚為驚異,便將起背誦下來,想不到竟是前輩高人留下的內功心法。”他此話是半真半假,卻將一眾高手都騙得個實實在在。
“榆木腦袋竟然也有開竅的時候。”顧小芸對金箔的來曆一清二楚,知道淩若穀在騙人,不由會心一笑。
“改日乖孫便帶我去看看如何?”
“實不敢相瞞,待我將口訣熟記心間之後,岩壁竟然轟然崩塌,連一個字都看不到啦。”
眾人均想,前輩高人為了防止自己的武功絕學落入不相幹的人之手,常常在去世留下武功秘笈的同時,藏下些極為厲害的機關,在覓得傳人之後,機關自己發動,將秘密永遠掩埋與地下也是常有的事。
顧小芸卻忍不住掩口笑出聲來,旁邊的舞雲鶴跟席特庫見她一會笑一會哭,直以為小女孩子家,不小心給人投下這黑洞洞的地窖中,一時脾氣失常所致,哪曾想到此間隻有她一個是真正的明白人。
蘭小傷不露聲色,張開幹癟的下巴笑道:“這麼說乖孫兒答應跟我走了。”話音剛落,左手五指淩空抓落,一股極大的吸力便湧向了淩若穀身上。
馬如驥一直緊盯著蘭小傷的一舉一動,這時見她手臂猛然抬起,情知不妙,止水劍如蛟龍出水,在淩若穀身前劃過,一道劍幕便擋在淩若穀前麵數尺的地方。
隻聽轟一聲巨響,兩股勁氣相撞,堪堪旗鼓相當,隻是馬如驥有備而發,此時救人心切,使出了十成功力,蘭小傷不過是隨手一抓,其中高下不言而喻。此刻兩股罡氣均改變了方向,嘭一聲砸在大殿內的地板上,石板之上登時撞處一個大坑來。
地窖中的三人一下子給突如而來的巨響震的七暈八素,各自伸手扶住牆壁。顧小芸牽掛淩若穀的安危,急忙大喊了一聲:“哥……”情急之下,不再憋著嗓子說話,回複了真聲,聲音清脆而響亮,順著方才的巨坑形成的一道罅隙傳了出來。
地窖上的人這下個個聽得一清二楚。
淩若穀一時大喜,早已忘了身旁強敵虎視,低頭叫道:“由兒,你在下麵嗎?”
覺非師兄弟三人則麵麵相覷,這澄戒身為二代弟子之首,做事實在是太不踏實,抓個人在地窖中竟然連穴道都不懂封上,照此情形,日後怎能擔得起空山寺的衣缽。他們哪裏料到,澄戒倒是將顧小芸的穴道點了,隻是顧小芸落入地窖後正好撞在了舞雲鶴身上,這一撞之下,湊巧又將正自發愁的舞雲鶴身上的穴道給解開了。其中種種巧合,實在是匪夷所思,又有誰會想得到。
“原來空山寺的小和尚竟然做出這等金屋藏嬌的事來,今日要是那圓真老和尚活過來,也非得給你們這般不肖之徒給氣死不可。”蘭小傷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感到惡心難受。
覺非運足了大光明內功,朗聲道:“布陣!”
眾人頓覺煩悶退去,各自調息運功,普度眾生的陣勢便已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