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夜闖軍營(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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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的見幾人走遠,急忙上前道:“恩公快走,遲了便來不及了。”不待淩若穀答話,神色緊張的回頭對那個叫栓狗的夥計道:“趕快去通知大夥,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每人再到賬房領十兩銀子,速速逃命去吧。”
    淩若穀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大家盡管放心,今日既是我淩若穀惹的禍,我自當負責到底,絕不連累了大夥。”
    掌櫃的答道:“我說淩少俠,你就趕快走吧。那夥人打戰雖然不成,但是欺壓百姓,魚肉鄉裏卻是再強不過。你雖然武功高強,自是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裏。可是他們人多勢眾,你保得了咱們一時,保不了咱們一世。少俠在此的時候就算他們不來惹是生非,可是你能一輩子待在我仙客來,保我一輩子平安?”
    淩若穀聽了掌櫃的這番話,一時無語,自言自語道:“我即便保得他們此刻一時平安,我哪有本事保住他們一世不受這些個貪官汙吏的傷害,再說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個這樣貪官汙吏,我殺得了十個八個,又能殺盡天下貪官?如此說來我不但沒有幫到他們,反而是害了他們?”
    明思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淩若穀身旁,看他又開始鑽牛角尖,忙道:“哥,這個在場的誰都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又怎麼會怪你。你既擔心方才那班人去而複返,那咱們不妨主動出擊,幹脆找上門去,挑了他的場子,看他還能不能上這兒來生事。”明思由回頭看了看掌櫃的:“那個武官駐紮何處,掌櫃的可知道他們的所在?”
    “就在城北十餘裏外的板橋鎮,你們不知道啊,這個月他們都來了四次了。每次少不了白吃白住,臨走還要拿走客棧許多銀兩。最近半年來,客棧就沒有賺過一分銀子。掌櫃的是拋不下這份祖業,要不早就收拾停當,關門大吉了,還要受這班龜孫子的鬼氣。”栓狗不待掌櫃的答話,搶先訴起苦來。
    “官府難道都不管嗎?”明思由問道。
    “少俠有所不知,半年前,這些軍人都是在昆明與清軍交戰後吃了敗仗,千裏潰逃而來到永昌府境內,地方官像汪知府哪裏敢管他們,隻盼他們少惹事就好。據說永曆皇帝在晉王李定國的保護下,早已逃到了緬甸。再說那個汪知府也不是什麼好人,平時幹的壞事還少啊。”
    淩若穀點了點頭,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給汪家賣到了翡翠城當奴隸,他們家的凶殘惡毒由此可見一斑,這時又想起了沈庭輝的事情來,忙問道:“沈家莊城裏還有多遠?”
    “大概有一百裏地,不過盡是山路,尋常人大概要兩天時間才能到達。”
    明思由麵帶憂色:“看樣子清軍遲早也要攻入永昌府,此地免不了也要遭受一番戰火,那百姓豈不是又要遭殃?”
    “這個隻能聽天由命了。古話說的好,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淩若穀歎口氣。
    “這些散兵遊勇,很多是半路開了小差的,根本沒有統一的指揮。這些人無糧無餉,他想要不巧取豪奪也是不可能了。說到現在這個兵營,也是父老鄉親們湊集銀兩建造的,為的是將這般瘟神圈在裏麵,平時少些來騷擾百姓。”掌櫃的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淩若穀大聲道:“好,咱就到板橋鎮走一趟,看看這些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掌櫃的見事已至此,多勸無益,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便也接口道:“小子,去馬房裏給兩位少俠牽兩匹馬來。”
    “淩少俠,小的這就為你前頭帶路。”栓狗平日受盡了這般貪官汙吏的欺辱,這時聽淩若穀要去軍營挑場子,也是熱血上湧,忙不迭的自告奮勇道。
    這時夥計已經將馬兒牽到,掌櫃的一拱手道:“淩少俠,咱們就此別過。我這邊收拾妥當,今晚便要連夜回到鄉下去,這兩匹馬你也無需再還回來了。”
    栓狗單騎行在前麵,輕車熟路,十餘裏地不大會功夫便到。
    這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栓狗一手提了燈籠,一手指了指前麵:“這裏便是板橋鎮,穿過鎮上兩裏地便是軍營。”
    “怎麼這鎮上黑燈瞎火的,好像都沒人啊?”明思由奇怪道。
    栓狗答道:“這些瘟神來到這裏,鎮上的人全都拖家帶口投靠其他地方的親友去了。實在沒地方去的人家,晚上也不敢掌燈,怕那些匪徒上門來找茬呢。”
    “去年我路過永昌府時,這一帶還是一派安樂祥和的氣氛。想不到才一年功夫,竟也已經飽受摧殘,到了如此境地。”淩若穀怏怏不樂,催動坐騎跨過了前方的小橋。
    三人穿行於鎮上,街道兩旁空空蕩蕩,死氣沉沉的,除了嘚嘚的馬蹄聲,再無半點生機,仿佛進了鬼蜮。
    “前麵就是軍營了。”栓狗指了指前麵不遠處,一根高高的旗杆上,掛了一盞氣死風燈。整個營地其他地方再無光亮,四下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淩若穀擔心待會到了軍營,一旦動起手來,無法顧及栓狗,萬一有個閃身,自己卻又要欠下一份沉重的債來,急忙叫住了他:“好兄弟,就送到這裏吧,你且速速回家去,免得連累了你。”
    誰知栓狗勒住韁繩,卻不回頭,低聲答道:“淩少俠,我家就在軍營大門外幾十丈的地方,家中隻有老父一人。你看我還帶了客棧裏好多好吃的東西,就是拿回來給他老人家嚐嚐。”提到父親栓狗頗有些動情,說道後麵聲音竟有些哽咽。
    明思由問道:“你經常回家嗎?”
    “掌櫃的知道家父身體不好,準我每個月回來探望兩三次。多半是晚間回來,第二天一大早回城。”栓狗不解,怎麼冷不丁的問起這個,當下如實回道。
    “軍營應經建了大半年了?大概住了多少人?”
    “半年肯定有了,人數嘛怎麼也不下五百。”
    “那你可發現今日的軍營與往常有何不同之處?”
    “有何不同?沒覺得啊?”栓狗更是疑惑不解。
    “此時天黑下來不過半個時辰,軍營裏這些人決不會這麼早早睡去。再說先前的四個人不是回來搬救兵嗎,怎麼現在整座兵營鴉雀無聲,好像裏麵根本沒人一樣,你不覺得奇怪?”淩若穀也聽出了苗頭。
    栓狗撓了撓後腦勺,回頭道:“對呀,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以前每次回來,軍營內無不是燈火通明,一片猜拳行令,喝五吆六的喧囂聲。今天的確是太過古怪了,難道……”栓狗一向非常迷信,想到這裏不由心中發毛,倒吸了一口涼氣。
    待他轉過身去,準備繼續行路,驀然瞧見一條人影正立在馬頭前,一身白衣,衣服上竟沾滿了血跡。
    栓狗大叫一聲:“鬼呀!”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身子跟著一頭栽在地上。那馬兒吃了一驚,一聲嘶鳴,拋下主人向前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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